她葉嫤此生難得有個友人,且與楚凌軒相處這麼久,雖無情愛,但已是交情頗深,難以置他性命於不顧,她如今拼了命的想要將他尋回,想要他一生安好,只是一路不停歇的呼喚,周遭毫無動靜,嗓音也嘶啞難耐得快要發不出聲音。
喉嚨乾澀疼痛,葉嫤面色也逐漸蒼白。
身後一路跟著她的裴楠襄終是低沉沉的問:“倘若今日尋不回楚公子,葉姑娘可會恨在下?”
葉嫤無心回話,滿心冷冽。
裴楠襄心頭有數,神情略是嘈雜,待片刻,他按捺心神的正要繼續言話,不料不遠之處,竟突然有異聲響起。
那聲音簌簌而動,似是有什麼東西在奔跑,葉嫤驀地止步,渾身發緊,裴楠襄幾步上前扣住她的手腕,低沉道:“此地不宜久留,在下那二皇弟的眼線還未全然撤走,恐有危險。”
他突然道出這話。
葉嫤低啞道:“妙手閣被焚,你都已經詐死,二皇子的人還不離去?”
火把光火搖曳,將裴楠襄唇瓣上那微微勾起的冷弧映照得格外明顯,僅片刻,他薄唇一啟,淡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即便大多刺客已撤走,但仍有一批刺客隱藏在江南,執意要確認在下屍首甚至確認江南再無在下蹤跡才會離去。二皇弟身邊的謀臣,不可小覷。”
葉嫤心中頓時通明,心思嘈雜。
裴楠襄不再耽擱,扣緊她的手腕便道:“我們先與暗衛統領等人匯合,楚公子並非刺客的目標,倘若當真跌落下來,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葉嫤深吸一口氣,不及多想,整個人便被裴楠襄大力拉走。
奈何兩人朝前未行多遠,不遠處突然有大批衣袂飄飛之聲響起,隨之而來的,便是周遭樹木與枝椏發出的詭異震顫聲。
葉嫤心口一緊。
剎那,不遠有道陰沉之聲響起,“那妙手閣的屍首果然是假!”
這話剛落,有人附和,“還是姬宣公子料事如神,狗皇果然沒死,竟想瞞天過海!”
尾音未落,另外有人陰狠道:“殺!”
短促的幾句話,瞬間而起,也僅是剎那間,周遭頓時有密集黑影躍來,那些黑影手中的長劍也在暗淡光火中發著明晃森然的光。
葉嫤倒吸一口氣,仍是不及反應,便被裴楠襄一把推出老遠,“快走!”
他嗓音極其低啞,也再無往日的朗潤與溫柔,反而是緊促之中帶著陰沉訣別的味道,也像是一頭獅子,要開始殺伐飲血。
葉嫤不敢耽擱,迅速往前,本以為那些黑衣之人仍會朝她殺來,不料奔出老遠,身後也無腳步聲響起,那些黑衣人,竟一人未來。
她心口猛烈的顫動著,終是確定,那些人的目標,的確不是她。想必上次在山神廟遭到的刺殺,也如裴楠襄所說,那些刺客的目標應該僅僅是他,可為何當時暗衛統領會說那些刺客是衝著她葉嫤來的呢?
這其中,又究竟是何緣由?究竟是暗衛統領說了謊,還是有人給暗衛統領製造出了假象,以圖讓人以為是大梁二皇子有意對她葉嫤不利,從而引起大昭與大梁二皇子的爭端?
倘若當真是有意故意製造假象,那這從中獲得漁翁之利之人,又是誰?
是誰,想要以此嫁禍二皇子,從而借大昭之力除掉二皇子?
種種可能皆在心頭漫過,待思來想去,最終,葉嫤僅懷疑上了一人……裴楠襄。
越想,心思越發嘈雜,難以理清。
隔了這麼遠,不遠處的激烈打鬥聲也能不斷飄入耳來。
葉嫤臉色大沉,雙目寒冰四起,袖袍中的手,也抑制不住的緊握成拳。
待得許久,不遠處猙獰的打鬥終於突然消停,四方沉寂,壓抑盡顯,葉嫤這才回神過來,長長嘆氣,待沉默片刻,終是稍稍轉身,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沿著原路返回。
手中的火把,早已不知丟在何處,地面泥土鬆軟溼潤,微風浮來,空氣裡的泥味竟還夾雜著濃烈的血腥味道。
皎潔的月色自樹縫打落,不太明亮,但隱約也能照明,只是那昏沉的光鮮越發將周遭襯得暗淡淒冷,詭異涼薄。
葉嫤滿心緊烈,緩步往前,待終於靠近方才逃跑之地,透過樹縫,才見地面一片死屍,血色覆蓋,而那滿身玄色白袍的人,以劍撐地,整個人正稍稍彎著身子靠著長劍支撐著,慘烈而又堅毅。
那人,玄色的白袍早已鮮血淋漓,墨髮散亂,渾身上下再無優雅完美的模樣,淒厲而又兇殘。
他那雙月色下的眼,正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