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這話一出,他也不待葉嫤細問,便適時將話題繞回,“葉姑娘無需擔憂,在下雖落腳你這別院,但絕不會連累你,在下也會付你銀子。只不過,在下入住此地之事,還望葉姑娘嚴守口風,莫要宣揚,畢竟,你我朋友一場,且山不轉水轉,總有一日,說不準葉姑娘也有有求於在下的一日。”
葉嫤緩道:“話雖如此,只是我終究是大昭宮妃,收留裴公子入住這皇家別院終是不妥,一旦此事洩露,恐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裴楠襄微微一笑,“在下聽聞,前不久葉姑娘便已讓孟清遠在這別院小住了一宿,而今輪到在下,怎就不可了?難不成,在下與你之間的交情,竟還及不上一個孟清遠?”
葉嫤眉頭越發皺起,啞口無言。
今兒這裴楠襄是打算賴在這裡了是吧?
正思量,裴楠襄慢騰騰的繼續道:“再者,此地乃江南,並非人多嘴雜的大昭京都,再加之鎮守在此的羅副將對葉姑娘也是忠心耿耿,絕不會讓有損葉姑娘名聲之事宣揚出去,且如葉姑娘這般性子,似也不是太過在意聲名之人,而葉姑娘如此有意拒絕在下,可是為了不願大昭帝王誤會你我二人?”
葉嫤眼角一挑,不言話。
裴楠襄繼續道:“倘若大昭帝王當真因在下入住這別院而懷疑葉姑娘與在下有染,他如此不信任葉姑娘,便也不配葉姑娘將他放於心上記掛著。”
葉嫤目光一緊,終是忍不住清冷出聲,“裴公子何時也學會挑撥離間了?”說完,抬頭徑直迎上他的眼。
他極為難得一怔,卻又眨眼間便徹底恢復往日的從容,抬手稍稍揚了揚手中的信紙,“在下何來挑撥離間之意,不過是想提醒葉姑娘認清人心罷了。大昭帝王若當真在意葉姑娘,或者有意與葉姑娘攜手到老,便也不會讓顧明月有孕。”
極其平緩的一句話,他這語氣也並未攜帶任何的戲謔嘲諷之意,奈何這話驀地入得葉嫤耳裡,卻再度讓她抑制不住的心緊心顫。
她面色再度沉下,所有心神起起伏伏,難以壓制。
卻是半晌後,待終於回神過來,強撐著不願在裴楠襄面前失態亦或是表露悲傷,她僅是強行將心神稍稍摁住,轉移了話題,“天色已晚,裴公子若要在此小住,便出得院子喚春芷為你安排客房便是。”
她終是鬆了口。
雖不知裴楠襄留在江南要辦的要事是什麼,但她也篤定,大梁二皇子一旦被逼造反,裴楠襄絕對在這江南呆不住。且上次與裴楠襄提議時,也曾見裴楠襄對大梁二皇子身邊的幕僚極是欣賞忌諱,就憑這點,即便裴楠襄聽從她的話先下手為強,但大梁二皇子有幕僚一路護著,也絕不容易輕易落敗。
是以,大梁的內亂變數極大,即便裴楠襄自信滿滿,也不代表他能真正笑到最後。
她葉嫤,便暫且給他一個人情,讓他在此落腳幾日,想必幾日後,裴楠襄定坐不住,即刻要啟程回大梁去。
心思至此,莫名篤定。
這時,裴楠襄仔細將她凝了片刻,知她心情不好,便也未打算多擾,僅抬手將手中信箋放在葉嫤身邊的石桌上,微微一笑,略是釋然的道:“還是葉姑娘有情有義,多謝。”
說完,不再耽擱,緩步朝不遠處院門行去。
直至裴楠襄走遠,葉嫤才全然卸下滿身偽裝,疲倦的抬手撐著額頭,稍稍合眸,心境雜亂,兀自跑神。
卻是許久之後,夜色越發深沉,周遭一片靜謐之際,突然,有道簫聲自不遠處響起。
那簫聲極其婉轉,綿長幽遠,意境高遠,不喧鬧,不喜悅,不悲傷,不煩膩,僅像是一闕清泉,清透澄澈得似要滌人心靈。
葉嫤終是回神過來,滿心的嘈雜也被那簫聲稍稍滌盪,竟是極為難得的輕鬆半許。
待抬頭朝著簫聲方向掃了一眼,她便轉頭朝不遠處望去掃去,則方巧見得春芷秋墨二人正立在院門外探頭進來小心翼翼的望她。
眼見她目光掃去,目光對上,春芷秋墨二人怔了一下,又急忙蹩腳的縮頭回去,不敢再看。
葉嫤暗自嘆息,心神壓抑,忍不住問:“此際,是何人在吹簫?”
這話剛落,春芷又從院門外探頭進來,恭敬道:“皇貴妃,簫聲方向在別院南側,該是今日新入住的那位公子在吹簫。”
春芷並不知裴楠襄真實身份,僅如此言話。
葉嫤神色微動,沉默片刻,待淡然點頭後,再無動作。
此際,夜風稍稍盛了不少,吹得周遭花木齊齊搖曳,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