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意料之中見得簪子一側正刻著一排小字:兩情久長,盼君榮歸。
姬宣面上頓時綻出笑容來,白皙的指尖,開始溫柔的將那幾個小字摩挲。
心底深處,也早已柔和開來,似如春江之水,湧入了心房,暖得不能再暖。且待他立了國功之後,滿身榮歸,那時,他便能徹底堵住悠悠之口,受人敬重了。
且那時的那人,也能徹底為他心安。
心思至此,那些所有美好的憧憬,漫上心頭,姬宣滿面笑容,整個人,也徹底柔下,再無鋒芒。
夜色,依舊靜謐而又濃厚,周遭,微風捲著幾許河水獨特的魚腥味道拂刮而來,不強不烈,倒也略微清爽怡人。
整宿,風平浪靜,毫無異常。
而待翌日一早,所有船隻已然靠岸,改走陸路。
此際的河岸上,早有兵衛準備好了大量車馬,恭候以待。
眼見平樂王一行下得船來,岸上之人紛紛跪地磕頭,恭呼萬歲,陣狀極大。
平樂王面露幾許淡笑,吩咐在場跪地之人平身,隨即毫無耽擱,牽著葉嫤便登上了馬車。
這回的馬車,竟比離開江南時乘坐的那輛馬車還要來得寬敞,車中仍是擺放著矮桌茶水與糕點,只是車中角落不曾放置薰香,反而是放置了銅鏡和兩把象牙梳,以及不少的珠花玉簪,而珠花一旁,還放著兩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袍。
其中一套袍子,明黃莊重,上面繡著金色長龍,儼然是平樂王的袍子,而另外一套,則是通體為紫,上面繡著不少精緻的牡丹,清雅脫俗。
“等會兒便要入京了,我們這般風塵僕僕的模樣倒是有違身份,先將這些衣袍換上吧。”正這時,平樂王笑著道話。
葉嫤神色微動,下意識朝平樂王望去,只見他胡茬微深,墨髮微亂,俊美的面上也染著幾許疲倦之色,著實不夠意氣風華,光鮮亮麗。
“倒是皇上考慮周到。”僅片刻,她便溫聲回話。
這話剛落,平樂王便笑著將那套紫群拿著朝葉嫤遞來,葉嫤也不耽擱,當即褪下外裙,仔細將紫裙穿上,則待一切完畢時,平樂王也已將龍袍換上,隨即探身過來,親自要為她重新整理頭髮。
葉嫤笑笑,任由他去,並未反抗。
卻是本以為平樂王僅是稍稍為她打理一下頭髮罷了,不料他竟是格外認真,直至兩個時辰後,他才將她的頭髮撥弄完畢。
此時,葉嫤的脖子已是立得痠痛,早已沒心思考慮平樂王究竟將她的頭髮梳成了什麼樣子,卻又片刻之際,平樂王適時將銅鏡朝她舉來,柔聲而笑:“嫤兒且看看。”
葉嫤隨手將銅鏡接過,隨意就著銅鏡一觀,卻是這一看,竟見她頭上的髮鬢極其有型,髮鬢上珠花得當,極是精細好看。
她猝不及防一怔,有些詫異。
這麼久以來,平樂王也曾幾次為她梳過頭髮,但卻獨獨這次,他梳得最為好看。
也是極為難得了,平樂王竟會主動為她做這些,畢竟,他已是身為君王,威儀四方,且他的那雙手啊,握過刀劍,握過長弓,握過棋子,握過墨筆,本也還是一雙不染情長世俗的手,卻還能如此精細的為她梳頭。
只是?心有動容,一時之間,便也想得有些多了,也有些莫名的感慨,則又片刻之際,她突然鬼使神差的問:“皇上的這雙手,曾經可否為她人梳過發?”
平樂王神色微變,渾然不曾料到葉槿會突然這般問,只待微詫片刻後,他便按耐心神一番,緩道:“不曾。此生之中,我只為你梳過發,以後,我也仍會只為你一人梳髮。”
葉嫤心有幾許釋然,微微一笑,不再多問。
平樂王凝她片刻,突然問:“嫤兒,你是否還在在意我以前與顧明月的那些事?”
他這話也是來得突然,葉嫤毫無準備,面色也跟著稍稍沉了半許。
在意嗎?
不得不說,如今再論這些,已無重要,畢竟,無論以前他與顧明月再好,再愛,但如今陪伴在他身邊的,卻是她葉槿。說來,她葉槿在顧明月面前,已成了贏家,已該欣慰與釋然才是,只是啊,這些都是理智的想法罷了,但身為女子,她葉槿也終究還是不夠大氣的,眼裡也容不下任何沙子的,她也明知不該再計較什麼,但如今,竟還是有些鑽牛角尖了。
自打她方才問出他的手可還為別的人梳過頭髮時,便已證明她在意了,只是平樂王也是精明通透之人,本已明知她在意了,卻還要徹底拆穿,將這事挑明來問,也是讓她始料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