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朝葉嫤望來,深眼凝她片刻,轉而便從容而笑,“我心中有數,也有分寸,這點小傷小血,不足……”
不待他後話道完,葉嫤便突然大力的將他往不遠處的床榻扯,也渾然不顧他那瘦削的身子被她扯得踉蹌不止。
殿外的幾名宮奴順著那不曾掩上的殿門瞅了瞅,紛紛面露驚詫與恐懼,眼見自家皇上幾番都要被葉嫤扯到地上,眾人皆是心口發緊,冷汗直冒。
直至平樂王被葉嫤扯得跌倒在床榻,葉嫤便抬手過去極其乾脆的扒下了他的外袍與上衣,露出了他那仍是發紅猙獰的傷口。
整個過程,葉嫤動作一氣呵成,粗魯而又迅速,平樂王卻一言不發,中途也無半點的掙扎與推拒,就這般任由葉嫤在他身上動作。
殿外的宮奴早就驚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只覺自家這皇貴妃著實太猛太烈,都快成女中流氓了。自古之中哪個宮妃膽敢如此強勢的扒帝王衣袍,不都該是柔如貓兒一般被帝王寵.幸麼。
越想,越覺殿中的一幕幕極其的驚世駭俗,僅片刻,在場的宮奴都站不住了,急忙小心翼翼的挪身去院中角落站定,抬頭望月,不敢再聽再聞再看。
殿中,燈火的光線極其柔和,奈何葉嫤的面色卻依舊冷冽陰沉。
“顧明月還未給你解藥?”她緊皺著眉,開口便問。
因著毒素的侵入,他胸口猙獰的傷根本就難以癒合,大概是今夜又打鬥了一番,這傷口竟再度開始溢位。
“愛妃這是在擔心我?”不待葉嫤尾音落下,他不答反問,那雙漆黑的瞳孔仔細將葉嫤凝著,似要從葉嫤的臉頰看入她的心口。
葉嫤早已有些不耐煩,脫口的話也越發陰沉,“我是在問你顧明月是否給你解藥了!”
眼見葉嫤如此兇惡強勢,他卻毫無生氣,僅極為認真的將葉嫤打量了一番,隨即笑得從容雅緻,識趣的回道:“給了。”
葉嫤面色一變。
他又溫柔的笑,“但只給了三分之一解藥,應該能吊我半年性命。”說著,語氣越發平緩懶散,“解藥在我袖袍裡。”
只給了三分之一解藥?
平樂王將皇后之位都給了顧明月,且今兒也當眾將恩愛的戲碼做足了呢,那顧明月竟還未被他感動得暈頭轉向,竟還是有所保留與提防,只給了他三分之一的解藥?
不得不說,那顧明月的心防,無疑是極深極深的了。
葉嫤眼角一挑,神情幽遠嘈雜。
平樂王仔細觀她片刻,也不多說,僅自己抬手過去從衣袍中掏出一隻瓷瓶朝葉嫤遞來,慢騰騰的問:“愛妃為我上藥如何?”
葉嫤終是應聲回神,深眼凝他。
他卻像個無事人一般,面上的笑容柔和清淺,彷彿渾然未因這三分之一的解藥而憂而鬧,反而是淡定從容得像個無慾無求的人。
葉嫤深吸一口氣,一言不發的抬手將他的瓷瓶接過,隨即極為仔細的將他的傷口清理一番,而後將瓷瓶中的解藥敷在他胸口的傷處,並用布條纏好。
待一切完畢,她才拖著被褥稍稍將他蓋上,低沉問:“皇上不是擅做戲麼?且今日你對顧明月也是極其寵愛與上心,顧明月竟還不曾全然著你的道,不願完全將解藥交給你?”
他深眼凝她,待臉上卻是一片慵懶沉穩,漫不經心的笑道:“僅是表面上的寵愛罷了,並無真情澆灌,是以,假戲終究是假戲,無法亂真。自打她嫁入平樂王府,便一心要與我同房,卻每番被我找藉口拒絕。她未能與我行夫妻之好,未能懷上龍嗣,未能坐穩皇后之位,自然不會對我全然卸下防備。”
是嗎?
這些日子,顧明月竟……一心想要與平樂王同房?
乍聞這話,葉嫤眉頭皺了皺,心神稍稍有些不穩。
卻是剎那間,平樂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倒在榻上,也渾然不顧他胸口的傷勢而翻身壓在葉嫤身上,垂頭朝葉嫤靠近,待鼻尖快要觸上葉嫤的鼻尖時,他才稍稍停下,深眼凝著葉嫤問:“蘇晏說他此生不願三妻四妾,我慕容景此生,也最是不喜多女糾纏。後宮三千隻為擺設,覓得一個看得慣的女子放在身邊便是足矣。”
說著,目光陡然放柔,“葉嫤,為我誕個麟兒可好?”
葉嫤心口猛跳,驚愕望他。
誕個麟兒,誕個麟兒……
這話,他不止說過一遍,只是今夜突然聽起來,心中的顫動與異樣之感竟是越發劇烈。
她目光也開始抑制不住的亂顫,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來,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