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緩的話,卷著幾分誠懇,也算是看在蘇晏往日對她不薄的份兒上再度為蘇晏在平樂王面前爭取一把。
她有意尊重蘇晏的心願,但就不知這平樂王是否會打消賜婚的念頭。
只是本以為這番話平樂王會好生聽,亦或是好生斟酌,畢竟蘇晏也是在他身邊呆了這麼多年的人,奈何這話落下片刻,平樂王便突然輕輕將她從他懷中推離,整個人似如疲憊之至一般兀自斜靠在軟榻,斜眼掃著她笑得慵然懶散,開口便意味深長的道:“我倒是沒想到如蘇晏那般人,竟會主動對愛妃提及不願三妻四妾之意。蘇晏的心志,我何能不知,只可惜,帝王賜婚,他也不得不受。”
葉嫤眉頭再度一皺。
平樂王的目光仔細凝在她皺起的眉頭上,片刻,再度漫不經心的出聲,“蘇晏是明眼人,自然知曉何事該為,何事不該為,但若愛妃有意糊塗,亦或是因蘇晏的婚事就變得如此失魂落魄,朕,倒是會看不起愛妃。”
說完,慢騰騰的合上了眼,那稍稍有些蒼白的面容竟是線條冷硬,彷彿連帶他渾身上下都染上了一層讓人難以靠近的寒色。
葉嫤怔了怔,心思也抑制不住的起伏。
待半晌,終還是再度回神過來,也突然發覺,許是她今夜當真說得太多了。畢竟,後宮不得干政,她今夜有意說服平樂王打消對蘇晏賜婚的念頭便已是以下犯上,干擾帝王了。
且她終究還是得明白,她面前的這個瘦削疲倦的男子,早已不是往日那束手束腳的平樂王,而是高高在上且隨時便可對人生殺予奪的大昭帝王。
心思至此,便有意收斂心性,不願再多說什麼。
有些事終究不是她能改變得了的,但她也知曉平樂王一定不是個真正冷血之人,倘若蘇晏當真不願被賜婚,只要蘇晏好生與平樂王說,平樂王定不會對蘇晏不近人情才是。
這般一想,便稍稍松下心神,也全然不願再多想蘇晏之事,僅是目光仔細將他那蒼白的臉頰以及他臉頰上那道血痕打量一番,隨即低聲問:“皇上可是哪裡受傷了?”
她問得輕柔,語氣中抑制不住的染上了半許擔憂,方才一直與他交談蘇晏之事,卻疏忽了他身上傷。
她眉頭也再度皺起,落在他臉頰血痕處的目光也越發緊了緊。
奈何這話落下,平樂王卻依舊合著眼,絲毫不應,似是渾然未聽見她這話。
葉嫤怔了怔,再度低聲詢問:“皇上傷在哪兒了?”
他仍是合著眼,一言不發。
葉嫤神色微動,著實有些無奈,心思也稍稍起伏,也看得出他彷彿在生氣。
或許是她方才為蘇晏說話的舉動讓他心中不悅,有意生悶氣了,又或許是她觸到了他的君王之威,讓他跌了面子。
只是無論因為什麼,總不能不說話才是,且如他這般臉色發白的脆弱模樣,也在極其明顯的昭示著他身子的孱弱。
“皇上究竟傷在哪兒了?即便妾身言語有所不恭,但皇上也沒必要生悶氣才是。”葉嫤默了片刻,再度忍不住出聲。
他仍如未聞,絲毫不動。
葉嫤目光一沉,此番也沒耐性再問,當即抬手便朝他衣襟落去,待指尖捉住他那明黃的衣襟後,便開始用力一扯,卻待剛剛將他衣襟扯得歪斜並露出半片胸膛之際,他則突然伸手過來用力按住了她的手背。
葉嫤的手在他的掌心下受制,頓時動彈不得。
她愣了愣,下意識抬頭朝他望去,便見他極為難得的掀開了眼,那雙深邃不堪的瞳孔斜眼掃她,慢騰騰的問:“怎麼,這回知曉擔憂我了?”
葉嫤淡道:“倒也不是擔憂,而是怕皇上突然一命嗚呼罷了。畢竟,此處就你我二人,皇上若出了什麼事,妾身也活不成。”
他眼中的深邃之色逐漸消散,轉而化為一片悵惘與幽遠,無波無瀾。
僅片刻,他便勾唇而笑,似仙似妖的道:“放心,我死不了。便是死了,也不會真正連累你。”
說完,抬手將她那貼在他胸口的手挪開,兀自起身而立,踏步便要朝殿門行去。
葉嫤怔住,雙眼稍稍眯了眯,開口問:“皇上這是要去哪兒?”
“去牢中看看晴羽,順便去安撫安撫驃騎將軍。”他回得自然,只是嗓音落下,他腳底踩過的地面竟落下了幾滴鮮血,葉嫤目光一緊,終是忍不住起身過去將他拉住,低沉沉的道:“皇上都受傷至此,還不打算消停?便是要看晴羽,要安撫驃騎將軍,也得先止血。”
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