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也是,入了冬了,想這園子也無什麼雜事了。眾人俱各就各位的。”
那湘雲就道:“我見這些梅花落下了可惜,因此叫翠縷回去拿塊帕子包了起來帶回去,晚上睡覺前放於枕邊,聞著也是一夜的好夢。”
那寶玉聽了,就也道:“想以前林妹妹見了,俱是將這些花瓣收拾了,埋入土中立了花冢的。你卻又是這樣。”
那湘雲聽了,就道:“我和她身世相近,見了她總是見了半個自己。可我到底不是她。”一徑說,一徑就又問寶玉:“寶哥哥,那晴雯還好吧?上回,我見了那麝月,聽那麝月說,說那晴雯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果然就是如此麼?”
寶玉聽了,就長嘆一聲,因對了湘雲道:“那麝月說得也是沒錯。晴雯果然更不好了。想生老病死的,這些也是無法的事。”縱尤央劃。
那湘雲聽了寶玉這話,因心裡就想起那衛若蘭來,也就感傷道:“不錯。死生之事,卻是無法。”一時,那翠縷果然送了帕子過來了。見了寶玉,翠縷就笑:“老遠地,我就在這裡見姑娘身邊多了一人。到了近處一看,原來是寶二爺。”
寶玉聽了,就與翠縷道:“翠縷,以後見了我,休要再提什麼‘爺’字!究竟這賈家也敗了,死的死,亡的亡。我不是經商的富人,也不是入仕的官人,哪裡是什麼爺呢?”因就要翠縷改口。
那翠縷天真,聽了寶玉的話,就笑:“二爺如何不是爺呢?僅只這個園子,不就是一份產業?如何稱不得爺?再則,想以後二爺大婚了,那新娘子的家人,橫豎不也要稱呼二爺一聲‘姑爺’呢?想這姑爺就不帶‘爺’字了?”那翠縷說完了,就笑嘻嘻地瞧著寶玉。
寶玉聽了,就搖頭道:“那又是另一說。”
湘雲聽了,就對了翠縷道:“你可還有事?若有事,不如還是出去,去辦你的事去。”
那翠縷聽了,就搖頭一笑:“我知道,有寶二爺在這裡,姑娘用不著我了!”
那湘雲聽了,就嘆:“你真正會說話。從前我怎未發覺?”
那翠縷聽了,就又笑:“姑娘。我果然有事。我還需去找紫鵑借鞋樣子去。既姑娘嫌我礙眼,那麼我不如走好了。”這翠縷一徑說,一徑果然就下了亭子。
那湘雲見了,就對了寶玉嘆息:“你別瞧她伶牙俐齒的,其實也吃了不少的苦。因當日我家敗了,她也被賣了一戶苛刻的人家為婢,早晚做活不得安息,足足熬了一年,才被林姐姐贖了出來。”
那寶玉家了翠縷的背影,就道:“從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見她高興,就越發要將那些事隱起來。真正,這日子是向前看的。”
那湘雲聽了,想了一想,方問寶玉:“寶哥哥,上一回你說要學陶潛歸隱的。如今可是都想好了沒?”
寶玉聽了,就沉吟道:“想以後,我還是會那樣的。只是現在還不行。”
那湘雲聽了,就道:“你的這些想法,璉二哥哥知不知道?”
寶玉聽了,正欲回答。就見茗煙匆忙走過來,對了寶玉道:“原來二爺在這裡。二爺快回去,三爺說他有事找你。”
寶玉聽了,就問茗煙:“你可知是什麼事?”
茗煙聽了,就搖頭道:“這我不知。三爺說,請二爺去秋爽齋與他說話。”
湘雲聽了,就對了寶玉笑道:“既他找你,你這做哥哥的就趕快要去,不好叫他久等了才是。”寶玉聽了,也就點了頭,下了滴翠亭,同茗煙去了那秋爽齋。
到了那裡,果然見賈環在門口等著了。寶玉見了,遂就對著茗煙道:“你去忙你的吧。”
那賈環見了,就對了寶玉道:“哥哥請屋裡坐。”一徑說,一徑就和寶玉往屋裡走。寶玉進了,坐下了,就問賈環:“為何這樣鄭重?你要與我說什麼事?”
那賈環聽了,想了一想,方對了寶玉道:“請哥哥來,也沒有什麼緊要的事。無非就是告知哥哥一聲,既巧兒回來了,我也該走了。”
寶玉聽了,心裡吃驚。因就對賈環道:“我不懂了。你既回來了,為何又要走?”
那賈環就嘆:“如今,我見這園子各處也安好。也見到了我娘,姐妹們待我只比從前好的。我的心裡,早就安逸了。我去那平安州,自是為了不負那大先生與我的囑託。”
寶玉聽了,就躊躇道:“你口中說的那位大先生,究竟是何人?”
賈環就道:“我不知。想來,我也在他身邊呆了二三年了。見了他,除了叫他一聲‘大先生’,還真不知他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