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看了水溶良久,方道:“我也看出王爺的心了。且容我想想。”
這話已然給水溶留了餘地了。水溶便誠摯道:“小王知道老封君的顧慮。小王會靜候佳音。”
賈母聽了,便站起身道:“你既有誠心。當然不會急於一時。況婚姻大事更是非同兒戲。我的玉兒,也值得你等上一等。”
水溶聽了,便也站起,苦笑道:“老封君說得甚是。”
賈母覺得很累。倒不單是為的黛玉。她對著水溶嘆道:“我也上了年紀了。就不送王爺出門了。王爺請自便。”
水溶便道:“好。小王自當隨老封君的意。”因此,出了賈府三重儀門,命府前值班的一干人都起了來,自己則上了馬,回了府。
騎馬走在榮府大街上,水溶的心,有些許的輕鬆。雖然他有如海寫的一封親筆信。但因錯差了時間,自是不能拿出給賈母看。恐她看了書信日期,會受了驚嚇。
翌日。話說那寶釵吃過了早飯,便和母親來賈母處問安。
賈母見了,叫她們坐下吃茶,也說了不少客氣話。賈母笑道:“姨太太,之前我不在府裡,黛玉那裡,還多虧了你照拂!”
薛姨媽就笑道:“老太太說的哪裡話?林姑娘是老太太心尖上的人,我巴結還來不得呢?”此話也有些肉麻,因此寶釵朝母親使了個眼色。
賈母就笑道:“姨太太休要這樣說。論理,你是長輩,只有她尊敬你的。”
薛姨媽就笑回:“我見了林姑娘就喜歡。在我這心裡,倒是越過寶釵去了。”
賈母就喝了口茶,笑道:“姨太太,我看寶姑娘也快十五了吧!她原就比她們姐妹們要大一些。這會子可有了人家沒?”說著,賈母吃了一口點心。
薛姨媽不知賈母這話是何意,遂小心翼翼笑道:“這孩子小時候,見過一個和尚。那和尚說了,這孩子命裡不該早嫁,我想這出家人不打誑語的,也不能都不信。如今,也就這樣子吧!”
賈母聽了,便也嘆道:“可不是!我那寶玉也請人算過命,這孩子命裡不宜早娶!若早娶了,必有性命之虞。所以,急也是急不得的!”
薛姨媽聽了賈母這話,就覺得懨懨地沒意思。因攜了寶釵,對賈母笑說,還要回去熬藥膏,恐誤了時辰。
賈母就笑道:“去吧!也不必日日來請安。我領你們的請就是!”
這廂黛玉也醒了在榻上,只是將手枕著胳膊,對著湘雲笑道:“這盛夏一過,便就立秋了。過了冬,便就是一年了。”
“我知你的心思。你心裡有了人,自然巴不得一夜長大!”湘雲笑她。
“非也。我也不知怎麼回事,每每到了暮夏時節,就增惆悵之感。”黛玉嘆了嘆。她想:許是前世的烙印太深,儘管今生她想將這傷悲的情緒丟棄,可到底還是不能丟掉。
“你呀。我和你一樣,也是無父無母的。可我就不這樣。”湘雲起了身,將一旁的窗戶都開啟了,幽幽看著廊下一夜萎謝的海棠,說道:“但是,我若說我不擔心,卻又是假話!”
“我知道你快訂親了。”黛玉笑道。
“不,你不懂我的意思。我只是想,我們至出生,長到十餘歲出嫁,然後就是生孩子。然後等孩子的孩子出生。這一生也似乎就過完了。”湘雲說完,穿了衣服,又對黛玉道:“等著。我給你摘一朵海棠來。我見它就要謝了。”
“真正你說話都要各表一枝。聽你說得這樣嚴肅,我都怔住了。現在你卻要去摘花!也罷,你去吧!”黛玉罷了罷手,依舊躺下來睡覺。
“我說的是正經話!只是那花可愛,我摘了給你,也是正經事啊!”湘雲一笑,走到那廊下,親摘了一朵,又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黛玉見了,便道:“不用給我。你穿了這身衣服,雲鬢烏黑的,戴著這朵海棠剛好。我的衣服不配這色。”
湘雲就一笑,說道:“林姐姐,其實我最愛的,就是海棠了。從前我在家裡,寫了許多海棠詩,可惜都被我的丫頭剪了做鞋樣子了!”
黛玉就笑:“定然那些詩也不好,不然你定會拿出來顯擺!”說著,便也下了床,幫著湘雲戴花。
湘雲就道:“林姐姐,明兒你就要進宮了!怎麼看你一點也不緊張?”
黛玉就道:“有什麼可緊張的。左不過還是這麼著。太后若討厭你,你怎麼掩飾也是無用的。順其自然吧。”
湘雲就嘆:“也是。不過你已見過太后一次了。自然不懼怕了。你這樣拔尖,府裡的幾位姑娘只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