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走過了戲園子,下了廊橋,來到一鞦韆架下。只是看著那假山旁的幾隻白鷺,幽幽出神。
“寶兄弟,在想什麼呢?”見寶玉垂頭走了,寶釵便從暗處跟了出來。
聽說話之人,竟是寶釵,寶玉便一怔,回了頭來,笑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是打算回了去的。但是走至半路,見此處風景頗佳,因此我就停了腳兒,意欲歇歇。”寶釵拿著手帕,揮了揮汗。
寶玉見她兩個豐滿胳膊上,兀自還戴著麝香珠串,不免問道:“這樣熱的天,寶姐姐還是趕緊回去吧。這裡太陽正毒。”
寶釵聽了,就笑道:“無妨。我戴著娘娘賜予的珠子,正能避暑用。其他都是不及的。”
寶玉聽了,只得頓了頓,方道:“那也只是娘娘的心意。姑娘可別往別處想。”
寶釵就明知故問道:“別處?別處是哪兒?寶兄弟可給我指一指!”
寶玉見她無走之意,因是親眷,也不好攆她。因此就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你看著今日是好,卻不知明日是怎樣的凋零呢!姑娘是聰明人,自然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安身之所!可別被這鮮花簇錦的看走了眼!”言語之中,也似有告誡之意。
豈料,這話在寶釵聽來,卻是大步順耳。她有些生氣,因道:“我和我母親進了這園子,原是老太太太太請的!我們自有住處。不過是不遠拂了老太太太太的好意,這才接著住下去的!”
想想又道;“好了。我知道寶兄弟今日心裡不開心,可是不是?”
寶玉聽了,心裡不免納罕,因問:“你這話是何意?我又哪裡不開心?”
寶釵便幽幽一笑道:“其實,我都知道。別人看不見,我卻瞧見了。方才你領了北靜王進戲園子了。可走的時候,卻沒瞧見他跟了你出來。這一併不見的還有老太太和林姑娘。我想了一想,也就明白了!”
寶玉聽了,就嘆:“真正你是水晶心肝玻璃人。王爺來府裡,那是老太太不讓聲張的。其他人當然不知。這既然來了,必然要和王爺敘話。因近日鴛鴦病了,所以林姑娘攙扶著老太太回去,也是極妥當的。你又有什麼可疑的?”
寶釵聽了,也嘆:“真正你為了那林姑娘,什麼話都能說的!”見寶玉待自己無情,這心裡也起了悲傷之感。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真正你也是多心了!”說著,寶玉轉過身,打算回怡紅院了。
見他真的要走,寶釵終忍不住問:“寶玉,你當真待林姑娘無意?”
寶玉聽了這話,亦不打算回頭的了。似真非真,似幻非幻,似乎也說不清楚。
這廂賈母攜了黛玉,請了水溶到了自己的住處。待出園子時,賈母偏又對黛玉道:“你且回去吧。我只和王爺一人說話!”
黛玉聽了,在後看了水溶一眼,便對賈母道:“是!”
“你怎麼又忘了對王爺行禮?”見她果要走,賈母卻又喚住她。
水溶知老太太的把戲,因此對伏了行禮的黛玉道:“姑娘,起吧!”
賈母便嗔了黛玉一眼,這才道:“玉兒,你去吧!我還未告訴你呢,早上時,宮裡已經傳出話來了。後天,你就跟著我進宮去!”
“是!”黛玉頷首。
那廂水溶聽了,卻有些緊張。忙問:“林姑娘要進宮,誰要見她?”
因元妃瞞得好,寶玉也不提。因此賈母一點不知黛玉畫像之事。聽了水溶關心,不免嘆道:“太后要見她!我託人給太后傳了話,說是我這外孫女會寫點青詞。太后聽了高興,命我後日攜了她進宮去!”
水溶聽了,方放了點心,可想想,心裡憂慮依舊未解。這些事,黛玉更是半點不知。
“原來是這樣!”水溶因怕賈母生疑,也只淡淡道。
黛玉見了水溶形錄急切,差點丟了穩重。因不知何事,反覺得好笑。想想,終又對水溶行了個禮,方緩緩走了。
水溶看著黛玉的背影,將目光收了回來,笑問賈母:“不知老封君,找小王何事?”
賈母見黛玉走了。方對著水溶嘆道:“王爺,你的本事還真大!”
水溶一聽,便問:“老封君何出此言?”
賈母就冷笑:“虧你被誇為神京一代賢王!你當真是半點不知?”
水溶見賈母生氣,就問:“敢問老封君知道了什麼?”但見賈母動怒,水溶的心裡也不免打鼓。
“昨兒個,我那外孫女兒都對我說了。原來,在那揚州,你們就互訂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