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這日,北靜王因有要事見賈政,也過府來了。
賈珍出門會客,未回。賈母聞聽,只叫寶玉作陪,其餘諸人卻皆未告訴。寶玉笑道:“你來巧了!這會子府裡的老太太正在園子裡看戲呢!王爺且也聽聽去!”
水溶就笑道:“本王素來不愛看戲。”
寶玉就笑道:“園子裡很熱鬧。府裡的姑娘奶奶們,一時俱在的。”
水溶聽了,心裡一動,方道:“那索性就去瞧瞧。”
寶玉就一笑,在前頭給北靜王引路。
這園子固曲折。兜兜轉轉的,二人來到沁芳亭下。不想就聽了橋上有人聲說話。
“怎地這身子還未好?分明是老太太親自點你。多大的面子!況別人都唱了,就該你了!”來人在橋上,語氣匆匆,似乎急不可待。寶玉聽出了,這說話的是跟了賈璉採買的賈薔。因笑對水溶道:“咱們且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水溶就搖頭笑道:“君子從不偷聽人言。”
寶玉頑皮道:“無妨。咱們這是在園子裡。”
水溶見了,也就隨他立在這柳蔭陰涼處歇腳。
只聽一個聲音說道:“命的沒了,還怎麼老太太唱去?”說話的自是唱旦角的齡官。
“什麼病?這樣嚴重?我看你不也好好的嘛!”賈薔小心翼翼道。
“我好我的,我不好我的。你哪裡能看得出來?”齡官似是不滿。
二人前後下了橋,卻往水溶寶玉這廂走來。賈薔齡官和水溶寶玉打了個照面,方死死地按了齡官跪了下來。賈薔認得北靜王,頭一個就道:“見過王爺!”
“免了!這是在園子裡!”水溶學了寶玉一句,淡淡道。
那廂齡官聽了,只得跪在地上,學著賈薔的樣兒給北靜王行禮。
寶玉就代水溶道:“齡官,起來吧!既然老太太點你,你就去。實在身子撐不住了,我代你去回!”
那齡官聽了,就抬起頭來。水溶見了,心裡有些奇異。分明這個齡官,容貌身段和黛玉,也頗相像。但也只是神似。
齡官低了頭,想了一想,方道:“的確我近日嗓子啞了。要唱,只能唱一曲。”
“一曲也是好的。只須不要讓老太太不高興了!”賈薔看著齡官,方鬆了口氣。
寶玉就一笑,說道:“你們去吧。我陪著王爺,稍後就過來。”
那齡官聽了,不免又回頭看了一眼水溶,方跟著賈薔先走了。
這廂水溶就對寶玉道:“你們府裡,果然有些奇崛之處。”
寶玉就笑道:“王爺指的是那齡官?”
水溶就搖了搖頭,說道:“非也。我指的是老太太。她是故意要讓人瞧見,貴府的架勢,還是不倒的!”
寶玉聽了,就嘆了嘆,方道:“我是個無用之人。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滿府裡,竟是巾幗不讓鬚眉。我想插手,只是尋不著地方。”
水溶就看了看寶玉,笑道:“你也有你的造化。你不插手了,倒也是好事一件。”
寶玉又不懂了,因道:“我向來愚鈍,還請王爺明示。”
“那你就愚鈍著吧。”水溶也不解釋,因想著黛玉,遂將步子邁大了些。
待到了戲園內,水溶命寶玉不要伸張,他尋了個僻靜的位子,叫寶玉和賈母說明,自己獨個兒坐了下來。
果然聽那齡官化了妝,在戲臺子唱起《長生殿》。唱腔婉轉。化了戲妝的齡官,容貌更酷似黛玉了。水溶在後頭,因看不見簇簇的前方,究竟黛玉在哪處。因見了這齡官,倒是心裡一嘆。
因就靜靜坐下聽戲。一時寶玉也悄悄過來了。低聲對水溶道:“老太太說了,等看完戲了,要請王爺過去敘話呢!”
“好!”水溶聽了點頭,眼睛還是看著戲臺。
這廂寶玉也就坐了下來,瞧了瞧扮作楊貴妃的齡官,也一笑道:“怪道府里人人都說,齡官很隨林姑娘的樣子呢。平時我倒不覺得。不過見她著了妝了,倒也很似三四分。”
見水溶只是認真聽戲,寶玉忽地就道:“林姑娘的座位,正好對著齡官。”
水溶聽了,便略抬了抬眼,果然看到花團錦簇中,一個淺淡素衣的女子,夾在其中,只託著腮,也不和人耳語。但見她烏黑的雲鬢,一動不動,顯見看戲認真。
水溶見了,嘴角邊泛起笑意。方對寶玉道:“近來,她個子長得頗高。前兒我見了她,已然竄至我下巴了!”
寶玉就笑道:“咱們且還是看戲。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