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記起來了,小姐的確是有一身淡藍色的半舊衣服,但那身衣服小姐都是去城外莊子才穿的,為的是不怕弄髒。那一天,陸老太爺與陸老太太正好在伯府門口哭鬧……陸老爺,你知道的關於小姐的事,莫不成都是陸老太爺與陸老太太告知於您的?”
南天府尹已經喝道:“傳陸家二老!”
陸老太爺與陸老太太早就在府衙外的茶樓等著了,各種腹稿也都背熟了,聽到南天府尹要傳他們,知道輪到他們出場了。二老頓時換了一副悲傷的神色,蹣跚著走進大堂。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宓月見陸老太爺和陸老太太進來,終於站了起來,斂袖朝二老福了福。
陸老太爺卻絲毫不領情,指著宓月痛罵道:“不必假惺惺地裝模作樣!你這個壞了心肝爛了腸子的死丫頭,當日在伯府內是何等的囂張,差點把我和你外祖母給亂刀砍死了!”
陸老太太拿袖子在眼眶下抹了下,沾了薑汁的袖子頓時薰得眼淚簌簌地掉了下來。老太太一邊垂淚,一邊面容悽苦地問宓月:“阿月,外祖母那麼疼你,你怎麼能對外祖母如此心狠?你、你竟說要把我和你外祖父殺了,還要把我們兩個老傢伙的屍體扔到陸府,嫁禍給陸家子孫,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呢?”
面對兩位老人的指責,宓月沒有一句辯解,仍然垂頭不語,單薄又無助柔弱的身子,令觀者無不心生惻隱之心。
與之相反的,是陸家的咄咄逼人。
陸老太太照著之前背熟的詞哭唧唧地說:“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才讓你變得那樣惡毒。你娘去逝了,我理應替你娘管教你的,都怪我,怪我老了,沒精力了,沒有把你教好養好,我對不起你娘,對不起宓家。”
陸老太爺痛心疾首地說道:“就算我們兩個老傢伙沒有教好你,你也不能要殺了我們,我們怎麼說,也是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你的至親!你這世上唯一的長輩!宓月,你太令我心痛了!養出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心裡痛啊!”
趴在地上的陸江白早已清楚大勢已去,見陸老太爺和陸老太太不知道情勢已變,還照著約好的詞來說,急得連忙朝陸老太爺和陸老太太打眼色。
但陸老太爺與陸老太太一個忙著痛斥,一個忙著哭泣,沒有看到陸江白給的暗示。
陸江白急壞了,連忙說道:“爹、娘,你們別說了,我們不告了,不告宓月了!”
不告了?
這怎麼能行?
兒子不是說好了嗎?把宓月告倒了,宓月不死也得入獄,宓家還會被奪了爵位,到時兩個小的還不是由他們拿捏?到時宓家的財物還不是由他們作主?
所以,怎麼能夠不告呢?陸家想過回以前的富貴日子,就應該把宓月告倒!讓她永不翻身!
陸家二老在一愣之後,立即又想到他們之前商量的決策,為了挽陸家的名聲,他們得分工合作,一邊唱白臉,一邊唱紅臉。唱白臉的本是定了陸老太太的,要一片慈愛憐憫之心,為宓月求情,請府尹大人網開一面;而唱紅臉的就是陸老太爺和陸老爺了,誓死要追究宓月的罪名,絕不妥協。
難道兒子改要唱白臉了?
於是,陸老太爺和陸老太太默契十足地唱起了紅臉,絕不妥協。
“不告怎麼行?”陸老太爺大聲痛斥道:“宓月此女,心腸歹毒,欲圖虐殺外祖,還虐打親舅,甚至虐殺表兄,如此行徑,老天爺若是知道了,早就打下一道雷將她劈死了!”
陸老太太又抹了抹眼角,掉著眼淚說:“兒啊,為娘知道你素來心善,素來最疼宓月,比疼親女兒還疼她,捨不得讓官老爺定她的罪。可是,你外甥女可憐,你親兒子,為孃的乖孫子就不可憐嗎?他可是被宓月給殘忍地砍了手腳,拋屍江河的。”
“我的乖孫兒啊!那麼乖巧聽話又懂事善良的乖孫兒,宓月,你怎麼能這麼狠心?”陸老太太指著宓月痛哭叫罵起來:“你這個黑了心肝的,你簡直是要斷了我陸家的根啊!”
陸江白急得連忙爬過去,抓著陸老太太的裙襬,再往前一指:“爹、娘,阿虎沒死,就在這跪著呢!”
陸老太爺與陸老太太一愣,睜著眼睛往前面一看,這才發現前面那個穿著大紅衣服,跪在那裡縮頭縮腦的人就是他們的大孫子陸彥虎。
陸老太太呆滯了片刻後,突然又一大哭,踉蹌著奔向陸彥虎,抱著陸彥虎痛哭道:“阿虎,奶奶的好孫兒哪!你沒死就太好了,蒼天有眼啊!是哪個好心人救了你?奶奶一定要給他磕九十九個響頭!阿虎,你快告訴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