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白的臉上再無一絲血色,“不不不!你們一定要救我兒子,求求你們找個大夫!我招,我什麼都招,是別人指使我乾的,是別人指使我奪伯府的財產,也是別人讓我抹黑阿月,企圖奪去伯府爵位的!”
“是誰?”宓月問道。
“是都梁侯爺,是他乾的!在三年前妹夫剛去逝時,他就找到我。他威脅我、我上有老下有少,我不得不做……阿月,一切都是都梁侯的主意,與我無關,我只是個小商人,不敢跟貴族老爺作對,這才不得不聽了他們的話。”
“虐待我的兩個弟弟,也是都梁侯的主意?”
“他、他說宓家兩位少爺若是長大了,就能繼承伯爵的位,他讓我、讓我看著辦……阿月,我沒想要你和你兩個弟弟的性命,我、我故意抹黑阿崢,是想給他留一條活路的,阿月,你們能平安長大,我也有功勞的。阿月,你饒了舅舅吧,是舅舅鬼迷心竅,舅舅不是人。可是,就算舅舅有再多的不是,你表哥是無辜的,你不能傷害無辜啊!”
宓月唇邊含著一絲冷笑,這個陸江白倒是挺會給自己長臉的。
小宓熙被養得虧了根本,即使她現在努力給小宓熙調養,也需要數年的時間才能養好。這還是她的一身醫術不凡的前提下,如果她沒過來,只需要一場風寒,就能奪了小宓熙那羸弱的小身子。
宓崢,那少年也被養得被偏執與怨恨充塞滿了,她若沒來,就算宓崢能平安活到成年,也沒準如了他們的願,成為一個殺人狂魔,最後被繩之以法,被正義絞殺。到時,就是死了,別人也會罵他一句活該,一句該死。
殺人不過頭點地,江家與舒家如此陰險,實在是喪盡天良!
堂中濃烈的血腥味彷彿凝成了成質般,宓月厭惡地用手扇了扇,站了起來,“許總管,你把他招的話都寫下來,摁上手印,還有陸家和都梁侯府之間的交易,所有與都梁侯府有關的事情,都要記錄下來。”
說完,宓月轉身進了內堂。
隔著一扇若隱若現的屏風,陸江白看到宓月一直坐在後堂盯著,心有餘悸,不管許總管問什麼,一一作答。
宓月早已離開客堂,從長廊往側門走去。
在過了一重門時,看到幾個府丁拉著一個滿身是血的人輕聲說笑著。
見宓月過來,幾人連忙垂手行禮。
宓月停住腳步,打量了眼全身是血,又裂著嘴傻笑的劉寶,讚許地點了點頭,“不錯,回去後讓許總管給你多做幾身衣裳。”
劉寶喜不自勝,他雖是莊頭的兒子,但是莊上的日子不好過,他又是小兒子,從小就只能揀了大哥的衣服穿的。從小到大,就沒穿過幾身新衣服。
“謝謝大小姐的賞賜!”劉寶壓低聲音說,免得被遠處客堂裡的人聽到了。他第一次幹這種事,興奮得手腳都在發抖,跟宓月說:“許總管本來讓小的喊得更慘一點的,但小的覺得,那樣就太誇張了,容易招人懷疑。”
宓月沒想到劉寶不僅本領不錯,腦子也好使,起了愛才之心,“往後你就留在伯府,替我辦事。”
她後院養的幾隻鴿子,也需要信得過的人來養。
劉寶激動得差點跳了起來,“小的遵命,往後只要大小姐吩咐一聲,小的即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你能學女子說話嗎?”
“前幾年還能的,這幾年長了喉結就學不好了,若是聲音渾一些、粗一些的女子,還能學著她們說話。倘若是聲音較清脆、柔和的就學不像。”劉寶摸了摸臉,說:“譬如小姐這樣的聲音,就不好學。年紀稍長些的女性,容易學一點。”
少女的聲音清脆又有活力,甜美嬌媚,不容易模仿,學起來就像是捏著鼻子在說話,極不自然。而年長一些的女性,聲線會變化,會變得更粗、更厚一些,尤其是長期大聲說話的人,聲音會帶著沙啞,劉寶就能模仿得八、九成相像。
“還有一種人的聲音不好模仿,那種中氣十足,說話聲音渾厚響亮的人,這種聲音不是靠模仿就能行的。”沒有那麼深厚的氣息,吐不出那樣鏗鏘有力的話。
宓月長見識了,原來即使是天賦異稟,也不能十全十美的。
不過,劉寶的這項天賦已是極為難得了,起碼陸江白就深信不疑。
宓月算著時間,五味酒樓那邊差不多要上正餐了,便匆匆從側門上了馬車,往酒樓趕去。
蕭溍將屋頂的痕跡弄好後,宓月已沒了蹤跡。他回到貴賓房,傅雲儒已經到了,正靠在窗前,冷風將他的玉色髮帶吹得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