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月問:“你今兒去哪了?”
“去、去彭將軍府上了……”
宓月便以為小宓熙說的是彭將軍府上的大孩子,檢查了小宓熙身上,除了頭髮亂之外沒有其他異常,就把事情放一邊了,帶兩個弟弟去吃蛋糕。
第二天,宓月把一包曬乾的玫瑰茄拿出來泡水。
玫瑰茄味道偏酸,能清熱祛火、健胃消食,加上些許蜜糖調味,酸酸甜甜的,小孩子最喜歡喝。
給宓崢和小宓熙留了一壺後,宓月另裝了一壺放在食盒裡。
秋天收的板栗在沒有現代化裝置的世界裡,保鮮不了多久,能保藏到現在已是極不容易了。宓月把昨兒挑出來還完好的最後一些板栗都上籠蒸了,熟後剝殼碾成粉。
去年秋天的時候,宓月收了許多桂花,除了曬乾外,還加糖熬了幾罐桂花醬。
夾著桂花醬餡的栗子糕,入口清香糯甜軟,回味無窮。
韓瀟雖愛吃甜食,但又不喜歡吃太甜的,嫌齁。宓月是根據了韓瀟的口味來做的,只是不知道蕭溍愛不愛吃。
她先前送沁園的東西,他似乎只吃了鱔魚與泥鰍。他若不喜歡吃板栗了也無所謂,她就只剩下這麼一點板栗了。
沁園守門的小廝看到宓月後,沒再阻攔,反而露出友好的笑容,開門讓宓月進了去。
春天漸暖後,草木萌發了新芽。南方的桃花開得特別早,才到初春就枝頭上開滿了累累的花朵兒。
宓月伸手摘了一枝開得正好的桃花,讓它插在食盒邊上,給深紅的食盒多添了幾分靈動。
將近歐陽神醫的院子時,宓月頓了下腳步,往上次去過的湖邊練武場走去。
陽光折射下波光粼粼的湖水邊,男子穿著一套深黑色的勁服,站如松,靜如嶽。
他手中提著一把弓,深邃的雙眸微微一斂,注視著從天空上飛落在樹枝的鳥群。他驟地動了,雙腳開立,從容駕箭扣弦,幾乎沒怎麼瞄準,箭便叟的一聲脫弦而去——
剛站落在樹枝的鳥群還不曾反應過來,便有兩個鳥兒被穿在箭上,掉落於地。
一箭雙鵰。
宓月怔怔地站在那裡,望著那個高大的男子。
那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射箭動作,以及那熟悉得烙進她靈魂裡的容貌,無一不讓宓月心口堆滿酸酸澀澀的觸動。
她彷彿看到了前生的他,那個君臨天下的男人。她彷彿回到了前生,回到與他執手相伴一生的歲月裡。
在那個花開滿山頭的地方,滿頭白髮的他抱著同樣白髮蒼蒼的她,平靜而溫柔地跟她敘說著年輕歲月的種種時光。
她當時很怕,怕再也見不到他了,怕她走了後他會孤單。所以,即使她心裡很難過,還是裝作平靜地讓他忘了吧,讓他好好地活下去。
他答應了她,可他卻沒有做到。
她神智渙散的時候,她看到了他緊緊地抱著她不鬆手,冷硬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但他眼眶上的淚,卻如同一串串的珠子,大顆大顆地掉在她的臉上、身上。
那濃烈的哀與心死,讓她的靈魂為之一痛。
她想回抱他,想讓他別哭,可是,她卻隨著清風消散了。
宓月視線模糊著,眼眶裡溫熱溫熱的,唇邊的笑容漸漸地揚了起來。
真好,她又能遇到他,看著他。
蕭溍執著弓,回過頭,隔著湖望著她。
即使隔了那麼長的一段距離,他也感受到了她熾熱的、濃烈的情愫。她看著他微笑的樣子,有種久別重逢後的珍之愛之重之。
蕭溍愣了愣,抬腳向宓月走去。
他沉默地走到她面前,不發一語,只是用一雙深潭般的黑眸靜靜地看著她。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淚光,看到了她欣喜的目光中含著一絲感恩。
感恩?
他微微挑了下眉,認真地仔細地端詳著她。
這是他第一次將她看得如此清楚,她的眉、她的眼,以及,她的情緒。
她在看著他,帶著喜悅的、激動的看著他。然而,她的目光明明就投在他身上,他卻察覺到,她在透過他看著另一個人。
“你在看誰?”他低沉的聲音徐徐響起。
宓月的思緒漸漸迴歸,她眨了眨眼睛,忍住想落下的眼淚,露出明媚如春陽的笑容:“我在看你。”
“我是誰?”蕭溍問。
她回答說:“你是豫安郡王呀!”
蕭溍卻皺了皺眉,再次沉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