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長長一嘆,對於安王,他是真心誠意當弟弟看待的,故而在幾個兒子都出事,他心力交瘁之下,才聽從了太后的建議,這才宣了安王進京來幫他。誰知這一幫,幫出了安王的野心,肖想起他的龍椅來。
早知道這唯一的弟弟會與他走到這一步,他情願讓安王留在臨江府,此生不進京。
“來人哪,將安王拉下去——”皇帝正要說出對安王處罰,外頭突然又來一聲響亮的傳唱。
“皇太后駕到——”
皇太后駕到,這件事讓殿中眾人俱是一震,皇太后已有多少年未曾出現在眾臣面前了?就連一些老臣都記不得時間了。
就連皇太后的模樣,許多人都有些模糊了。
唯獨關於這位皇太后的事蹟和手段,沒有人敢忘記過。
這位手段魄力都不輸於男兒的皇太后,當年在先帝末期的政局大亂之時,鬥敗了數位驚才絕豔的皇子,扶了自己的兒子登基。
當今皇上剛登基的那幾年,不服眾者甚多,政令一下,幾乎無人執行。
為了助皇帝坐穩皇位,皇太后血洗了半個朝廷,屠殺了一位又一位王爺,以至於今日,除了安王外,皇帝的兄弟已經一個不存。
最令人敬佩的是,皇帝坐穩江山之後,這位皇太后將朝政還給皇帝,從此退居後宮,深閉慈寧宮大門,不問世事。如此拿得起,放得下的奇女子,早已成為大靖的一個傳奇。
皇太后已經有二十多年不曾露面,極樂殿中給皇帝祝壽的官員和命婦,絕大部份都沒有見過這位皇太后。
不僅他們,就是皇子們,也早記不起皇太后的模樣了。
穆王踮起了腳來望去,興奮地叫道:“皇祖母來了!我都有十五年沒見過皇祖母了!”
夏靜月抱著孩子走到韓瀟身邊,見韓瀟神色有些怔忡,小聲問:“你怎麼了?”
韓瀟回神,低聲說道:“算起來,我還不知道皇祖母長什麼樣子。”
夏靜月一愣,“不會吧,你一次都沒有見她老人家?”
“皇祖母很少出席宴會,那時候我還小,又不受寵,每次都是站在最後頭的,看不到皇祖母的模樣。”加上年歲太久,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只依稀記得是一個很威嚴的人,其餘的,韓瀟沒有半點印象了。
韓瀟出生的時候,皇帝已經登基了,朝局也已經穩定了,皇太后早就退回慈寧宮。興許是因為殺戮太多,也或許因為她的影響力太大,隨著大皇子與二皇子越來越大後,皇太后便說再也不見這些皇子,以免參與過多進去。
故而韓瀟幾兄弟中,除了最早出生的大皇子曾被皇太后抱過疼過外,其餘的皇子連皇太后的面都沒怎麼見過。
“皇太后駕到——”
隨著這一聲傳唱,皇太后輿轎已到了極樂殿門口,皇帝早從殿臺上走下來,親自去迎接。
“兒臣恭迎母后駕到!”
“臣等恭迎皇太后娘娘!”
隨著一陣陣山呼之後,皇太后的輿轎已來到了極樂殿中。
玄色的輿轎遮得嚴嚴實實的,裡面用了厚實的獸皮包了一層又一層,密不透風。轎底下放了火盆,輿轎裡又放了數個小炭爐。
轎內溫暖如春,即使如此,皇太后還在身上蓋了幾條厚厚的被子。
屠嬤嬤爬到轎門,拉開了厚實的轎門一個小口,感覺到外頭的溫暖適宜後,這才將轎門全推開來,打起了簾子。
皇太后靠在轎內,攏了攏身上的被子,有氣無力地咳嗽了兩聲,這才說道:“都起來吧。”
皇帝起身後,望著皇太后蒼白無血色的臉,連忙說道:“母后,外面天寒地冷的,您怎麼過來了?有事只管傳召兒臣過去便是。”
皇太后捂著胸口又咳嗽了一陣後,焦急地說道:“哀家聽聞安王要逼皇帝退位,這是怎麼一回事?皇帝做得好好的,安王怎能以下犯下,做出這等豬狗不如的事情來?”
皇帝一愣,皇太后到此是聽到了安王逼宮的事,前來救他的嗎?
皇帝沒想到皇太后這麼關心他,顫抖著問:“母后,您是為兒臣而來的?”
屠嬤嬤在一旁說道:“娘娘聽到安王帶人包圍極樂殿就急得不行,不顧病得起不了榻也要過來。奴婢擔心娘娘身子受不住,還跟娘娘說,讓奴婢代娘娘過來勸安王,可娘娘說怕奴婢過來勸不住,非要自己來,說什麼千萬不能讓皇上出事。”
皇帝聽了後,激動得眼眶為之一紅,“母后,幸好還有您疼著兒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