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豫安郡王,就是她也不相信小姐能製出什麼藥來。何況豫安郡王是什麼身份,身邊的好藥不知幾何,哪裡會看得上小姐做的藥?
宓月用一張綢布將盒子打了個包裝,笑道:“我知道。”
“小姐知道豫安郡王不會用,為何還要那樣辛苦給豫安郡王制藥、送藥?”
“我送的本就不是藥,而是誠意。”
沁園。
清晨的陽光投在青石鋪就的庭院中,驅去了一夜的清冷。草上的露珠從長長的葉子滑了半圓的弧度後,落入微潤的泥土之中。向陽的花兒舒展了身姿,散發著淡雅的清香。
露去了,冷散了,陽光更明媚了。
張全指揮著下人把紫檀雕花長榻抬到庭院中間後,又移了兩張茶几一張椅子過來,再擺上瓜果與清茶,才去請豫安郡王出來。
豫安郡王懶懶地躺在長榻上,陽光正好灑在他身上,襯得他英俊的臉龐宛如有珠光暈開。
一頭長髮隨意挽著,隨著他的輾轉,有幾縷髮絲從額頭落了下來,顯出幾分慵懶。
他雙手枕在腦後,聽著一牆之隔的街道上傳來的馬車聲、人聲,聲聲交錯如曲。他合上眼睛,睡容安寧平和。
一個駝背老人負手走進庭院,他的頭髮半白了,臉上的皺紋深如溝壑,一身半舊的衣服灰撲撲的,看上去極為普通。這是一位走在大街上,普通得旁人不會再看第二眼的老人。
駝背老人走到蕭溍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抬頭看了看刺眼的陽光,揶揄說道:“我倒不知道,你竟有曬太陽的習慣。是病了太久,嫌自已太白了嗎?”
駝背老人的聲音竟格外的年輕,以及清悅。
蕭溍說話的語氣透著一股慵懶的意韻:“太陽曬著,才知道自已不是一個死人。”
“哈哈哈,禍害遺萬年,你想死恐怕沒這麼容易。”駝背老頭大笑著,伸手在半白的頭髮上用力抓了幾下,那頭半黑半白的頭髮就掉了下來,裡面藏著的黑髮如瀑布般灑下。
“知道我沒死,很失望吧?”蕭溍抬手,遮在雙眼上,也遮去午時直射而來的猛烈陽光。
“不,還有些人不知道,正派人四處給你收屍,隨便想在你的屍體上扎幾刀。”駝背老人又往臉上抓了抓,將臉上的層層皺紋撕了下來,露出一張不亞於女子的秀美臉蛋。最後,他伸手到後背裡的衣服掏了掏,將一塊弓起的東西掏了出來,頓時身姿挺拔了。
倘若皇城的人在此,便能認出這位假扮駝背老人的年輕男子,就是皇城鼎鼎有名的雲中公子的傅雲儒。
傅雲儒去了一身偽裝後,渾身都輕鬆了,靠在椅上,翹著腿,笑道:“不過,等你在楚國的訊息傳回去後,估計有些人就坐不住了。不過到那會兒,你恐怕不知身在何處了。”
“這邊風景很不錯,尤其陽光,特別足。”蕭溍說道。
傅雲儒訝然問:“敢情你想一直呆在楚國?”
“不好說。”蕭溍伸手從茶几上倒了一杯茶,端在唇邊慢品著,舉手投足間,無處不透著優雅矜貴。
傅雲儒的目光落在蕭溍的雙腿上,“你這腿是怎麼一回事?明明中的是毒,怎麼把腿也給弄傷了?”
“無礙,再養些時日就好了。”蕭溍說道。
傅雲儒覺得陽光太曬了,搬了椅子到樹蔭下,讓小廝去拿扇子過來。“我查到了些線索,向你下毒的人,很有可能是慶春宮的那位。”
蕭溍神色淡淡地,不見一絲訝異,慢慢地斟著茶,慢慢地品著茶,彷彿聽著別人的故事那樣漫不經心。
傅雲儒本想與蕭溍再說一些關於皇城的秘事,然而一牆之隔後就是街道,不是馬蹄聲,就是車輪聲,或者行人路過的聲音,實在不方便談事情。“你素來喜靜,怎麼想著搬到街邊來曬太陽?”
蕭溍重新躺回長榻上,懶洋洋地說:“聽活人的聲音。”
這話把傅雲儒弄得哭笑不得,“你該不是死過一次,嚇怕了吧?”
蕭溍好看的唇角微微地勾了勾,“只是一次嗎?”
傅雲儒沉默了,這世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的人生,如蕭溍那般坎坷。
宓月坐在慢騰騰的馬車上,手指無意識地輕撫著手中包裝精美的盒子,目光透過車窗,望著碧波粼粼的湖水。
長長的宣和街一面是諸家院落,另一面是長長的宣湖。夏日中,湖水帶來陣陣涼意,使得從宣和街經過時,比別處清爽許多。
“小姐,沁園就要到了。”姚黃朝另一側窗子看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