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為大旭長公主,行事,自該雷厲風行,太過拖泥帶水,注重親情,並非好事。你且記住,你雖是皇上之胞姐,但你也是大旭的長公主,你身上肩負的,並非皇上一人的安危與榮華,而是,整個大旭的命途與興亡。為師望你,好生體恤自己,莫要太過感情用事,今日你不顧危險肆意上山尋找皇上之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倘若日後再犯,為師對你,定也不會留得情面。”
鳳瑤瞳孔越發起伏,心底深處的惱怒牴觸之意,也逐漸蔓延開來。
不過短短半月不見,這老頭兒竟又開始自大,竟又開始數落人了。
往昔深山之中,她姑蘇鳳瑤對他著實恭敬,尊他為師,但大旭存亡之際,他卻死守道行山上,不曾下山為亂成一鍋的大旭主持大局,便因此事,她對他極其怨懟,而如今倒好,她的氣還未消,他竟又擺出師父的姿態訓斥人了,如此之舉,無疑是令她心生不滿。
思緒翻騰,一時之間,鳳瑤面色也沉了半許。
待得片刻後,她強行按捺心緒,低沉而道:“本宮行事如何,自也不需國師提醒。倘若國師當真要為大旭著想,便教好皇上,讓皇上長成為大旭明君。若是不然,倘若皇上再出現這次失蹤之事,又或是皇上仍未改變陋習,反倒還在國師嚴厲的教導下嚇成了呆滯之人,那時,本宮對國師,也不會留得情面。”
大抵是不曾料到鳳瑤會如此清冷決絕的說出這話,瞬時,國師面色一沉,那雙朝鳳瑤落來的瞳孔之中,也攢了幾許掩飾不住的複雜之意。
一時,周遭氣氛沉寂,壓抑無聲。在場之人,皆紛紛垂眸下來,不敢言話。
鳳瑤滿身淡定,目光清冷。
國師靜靜的朝她望著,半晌之後,終歸嘆息一聲,“往昔之事,都已過了這麼久,鳳瑤對為師,可是仍舊心生記恨?”
鳳瑤瞳孔一縮,清冷無波的挪開目光,嘶啞至極的道:“不過是君臣關係罷了,何來記恨。亦如國師所言,立場不同,便也不相為謀。只不過,國師好歹也是大旭國師,享世人尊崇敬仰,便也望國師,好生拿點實力出來,莫要讓人看輕了。”
這話一出,思緒翻轉凌亂,無心多言,待得片刻後,鳳瑤垂眸一啟,再度嘶啞出聲:“夜色已是不早,想來國師與皇上已是準備好了,如此,便開始啟程回京了。”
說完,分毫不待國師反應,鳳瑤已極為淡定的轉身,朝不遠處的另外一道步輦行去。
夜色沉寂,厚重壓抑,周遭迎來的風,也莫名的有些涼薄。
鳳瑤脊背挺得筆直,步伐極其平穩,待終於抵達不遠處的步輦旁時,便見那滿身素袍的許儒亦,正立在步輦一旁。
“長公主。”待得鳳瑤的目光落在他面上之際,他恰到好處的垂眸,恭敬平緩的朝她行了一禮。
鳳瑤神色微動,凝他兩眼,並不言話,待得正要自行登上步輦之際,不料這時,許儒亦突然低聲而道:“此番微臣奉命前來接皇上與國師回京,卻讓皇上失蹤於深山之中,身陷險境,更讓長公主憂思成疾,不顧安危的連夜出城尋找。這一切,皆是微臣考慮不周,行事不妥,望長公主降罪。”
冗長的一席話,語氣執意決絕,然而那脫口的嗓音,卻是嘶啞不堪,再無往日的醇厚溫潤。
鳳瑤瞳孔抑制不住的縮了半許,本要上車的動作也順勢頓住。
這時,身旁突然有衣袂簌簌聲響起,待得她下意識的回頭一望,便見火光搖曳裡,許儒亦竟已極為緩慢恭敬的跪了下來。
他正垂著頭,濃密的睫毛掩蓋住了他滿目的情緒,只是如此乍然朝他觀望間,卻絕他恭敬有禮,卻又莫名單薄,便是他那頭歷來一絲不苟束著的墨髮,此際也破天荒的顯得有些凌亂。
想來,此番自家幼帝失蹤,這許儒亦,定也是受了累的。
鳳瑤靜靜望他,心底瞭然至極,待得片刻後,她才強行按捺心緒,低沉嘶啞而道:“皇上失蹤之事,與皇傅並無關係,皇傅無需自責。起來吧。”
這話一落,許儒亦並無動作,依舊靜靜的跪在一旁,嘶啞厚重的出了聲,“是微臣未能在皇上面前解釋長公主下嫁之舉,使皇上明白長公主下嫁的苦心,反倒使得皇上誤會長公主,大怒而離。是以,如今雖是尋著了皇上,雖不曾鬧出不可收拾的局面,但微臣仍是言行有失,辦事不力。微臣自知有罪,不敢求長公主原諒,只願,卸下皇傅一職,望長公主,成全。”
卸下皇傅一職……
這許儒亦,竟是想辭官?
他這話驟然入耳,鳳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