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開啟屋門之際,夜幕之下,王能恭敬而道:“明日便是長公主大婚之日,是以,國師特讓屬下過來喚醒長公主,讓長公主速速動身回京。如今,步輦已備好,國師與皇上,已在院外等候,此際,便只等長公主一人上車出發了。”
是嗎?
竟是國師那老頭兒主動讓王能過來喚她的?
也是的,那老頭兒本就看重顏墨白,此番她與顏墨白大婚,想來自也是合他心意,如此,連大盛兵臨城下,大旭風雨飄搖之際,也不見那老頭兒緊張在意,但如今她與顏墨白的大婚之事,他倒是積極在意了。
越想,心底越發的複雜涼薄償。
待得片刻後,鳳瑤才按捺心神一番,目光幽幽的朝王能落來,低沉而道:“國師也答應下山了?”
脫口的嗓音,嘶啞不堪,細碎微弱,似被什麼徹底碾碎一般,乍然聽聞之間,王能驀的一怔,鳳瑤自己也抑制不住的詫異了一番攖。
待得片刻,王能便回神過來,恭敬點頭。
鳳瑤瞳孔微縮,神色幽遠,待再度沉默片刻,隨即便稍稍攏了攏衣裙,足下微動,踏門而出。
一路往前,待行至國師院外,便見精兵集結,火把明晃。
鳳瑤先是站定在國師的步輦旁,嘶啞細碎的喚道:“國師。”
短促的二字,依舊嘶啞不堪,便是已然用了力氣在出聲,奈何嗓音卻仍是微弱,若非細聽,並不容易太過察覺。
然而,待得這話一落,前方的布簾的紗簾處,卻有修長的指尖探出。
火光搖曳,將那指尖略微映照得有些昏黃透明,卻也僅是片刻,那指尖微微一動,握了紗簾之後,便稍稍一挑。
瞬時,紗簾一起,火光也順勢落入了步輦內,昏黃搖曳之中,鳳瑤下意識的抬眸而望,瞳孔之中,也頓時映出了國師與自家幼弟那張稚嫩的臉。
“阿姐。”正這時,幼帝極為難得的主動朝鳳瑤出了聲,嗓音有些不情願,也稍稍有些彆扭,然而未待鳳瑤的心稍稍欣慰,國師已是回頭朝幼帝望來,幽遠而道:“親情之意,皇上可是又忘了?”
幽遠脫塵的嗓音,似是未夾雜任何情緒,奈何這話一出,幼帝卻似是嚇住了,面色也心虛起伏,瞳色畏懼之間,便急忙垂頭下來,又朝鳳瑤恭恭敬敬的喚了一遍,“阿姐。”
這回,脫口的嗓音卷著幾許稚嫩與小心翼翼,縱是依舊不曾有最初那般親暱燦然,但語氣中的不情願之氣倒是消散得淋漓盡致。
鳳瑤瞳孔微縮,目光朝幼帝掃了一眼,隨即便朝國師望來,縱是滿面平靜,然而心底深處,卻仍是或多或少的生了幾許複雜與嘆息。
自家這幼弟本是年幼,而今得國師這般嚴厲對待,並非她願意看到的。就亦如她最初的念想一般,她是想讓自家這幼弟在她的羽翼下安然成長,童年趣然,並不願見得自家幼帝失了童年的快樂,鬱鬱寡歡。
只可惜,想象與現實終歸是背道而馳,便是連她姑蘇鳳瑤,也不得不違背最初的念想,將自家這幼弟送入道行山上清修,只因,自家這幼弟,無疑是太過倔強,小小年紀便已某些人或事太過執意,加之脾氣暴躁易怒,若不好生調教,便是她將大旭碰到他手裡,憑他這等親小人之舉,也不一定守得住。
心緒起伏,越想,心底便也越發的悵惘厚重。
正這時,國師那幽遠無波的嗓音再度響起,“昨夜皇上不顧大局跑入深山,得眾人焦心尋找,此等之過,是為師看管不力。只是,事情已是過去,皇上已安然歸來,便望鳳瑤你,也好生顧好自己,皇上這裡,由為師調教便是。”
這話入耳,鳳瑤稍稍回神,待按捺心神一番後,她神色微動,朝國師低沉而道:“若得國師調教皇上,本宮自是放心。只不過,也望國師莫要對他太過嚴厲與威嚇,畢竟,皇上他……”
後話未落,國師便已幽遠無波的出聲打斷,“雖為年幼,但卻執拗倔強,性情暴躁。如此之人,若再不好好調教,何來成得正派君王?你與為師相處幾載,自該知為師嚴厲如何,是以,你前幾日差人將他送上山,便該知曉,為師對他,並不會太過客氣。”
鳳瑤眉頭微蹙,神色幽遠複雜,並未立即言話。
國師凝她幾眼,也無心多言,僅是幽遠而道:“為師乃大旭國師,憂著大旭國運。是以,無論皇上是否年幼,為師皆得嚴厲以待,為師雖不能親自上得戰場救過,但為師,自也不能讓君王誤國。”
說著,嗓音極為難得的增了幾許嘆息,“為師之言,鳳瑤可明?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