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墨白勾唇而笑,清風儒雅,整個人也從容依舊,似是不曾將鳳瑤的話太過放於耳裡。
待得鳳瑤的手觸到他面前,他也不曾客氣,反倒是極為淡定的抬手而來,待扣住鳳瑤的指尖後,便驀的用力,順勢藉著鳳瑤的手而朝馬車上登來。
此番用力而拉,他著實對鳳瑤無半點憐香惜玉之意,似在用盡全力拉扯一般,鳳瑤被他拉得身形稍稍趔趄,待得迅速用力而撐,才不至於被他拉跌在馬車裡。
她眉頭稍稍一蹙,面色也幾不可察的沉了半許攖。
顏墨白倒是似如未覺,待登上馬車後,他便極為自然的鬆了鳳瑤的手指,隨即緩緩在鳳瑤身邊坐定,整個人雲淡風輕,動作輕緩得當,又哪像是傷筋動骨渾身疲乏的模樣。
整個過程,鳳瑤淡然凝他,滿目沉寂。
顏墨白也不曾朝她望來一眼,僅是坐定之後,便挑著嗓子開始調侃王能,“王侍衛還愣著作何,還不駕車去國師府?倘若當真耽擱,國師又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長公主,許是要心疼了。”
平緩的嗓音,那股調侃之意著實無半點掩飾,待得這話一落,車外頓時有腳步聲迅速靠近,隨即王能驟然上馬,獨獨道了句‘長公主坐好’,這話落下片刻後,便開始揚鞭而抽,策馬而前償。
冗長繁雜的車輪聲,再度搖曳而起,迴圈往復之中,也卷著幾許低沉壓抑之意。
馬車,也開始顛簸搖晃,緩緩往前。
車內的氣氛,莫名的低沉涼薄,鳳瑤不曾言話,顏墨白也未出聲,二人倒是極為默契的各自沉默,卻待得片刻後,顏墨白終歸是勾唇一笑,懶散緩慢的出聲道:“長公主趕著過去為許儒亦看傷,倒是體恤得緊。而微臣也為大旭朝臣,更乃長公主夫婿,此番肩膀疼痛,長公主,將不準備關心兩句?”
鳳瑤瞳孔微縮,再度轉眸觀他,不料他正笑盈盈的凝她,二人目光,也再度一匯,一人淡漠清冷,一人,則朗笑如月,清淺自若。
“既是明知肩膀有傷,攝政王又如何要出去與柳襄拼鬥?而今傷口疼痛了,卻來讓本宮關心,攝政王此舉,也莫不是太過了?”鳳瑤分毫不避他的視線,低沉無波的出了聲。
顏墨白笑得溫和,懶散而道:“柳襄公然擋路,且武功卓絕,微臣見伏鬼捉他有些困難,焦急之下,便親自去捉了。”
“柳襄武功不低,本宮自是看在眼裡,但伏鬼也非等閒。本宮方才也瞧了,柳襄雖厲害,但也僅是防守厲害罷了,倘若伏鬼一直穩力而攻,那柳襄,自也容易敗下陣來。如此,柳襄被捉,不過是早晚之事,攝政王如此精明,又何必焦急而出,親自去捉?”
顏墨白溫潤而笑,懶散無波的道:“柳襄防守厲害,如此之人,跑路也該是厲害。”
鳳瑤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待剎那回神,她眼角微挑,沉寂淡然的朝顏墨白盯著。
顏墨白滿面溫潤,整個人從容依舊,並無半點異樣,則是片刻後,他才薄唇一啟,懶散平緩的嗓音,也逐漸捲了半許複雜與幽遠,“柳襄此番,極為圓滑,無論是上次被微臣與許儒亦所攻,還是這次與伏鬼拼架,其人皆臨危不懼,淡定如初,這種人,自也是城府極深,難以控制。是以,亦如長公主所言,柳襄雖防守厲害,但攻勢微弱,倘若伏鬼一直穩力而攻,許是容易控制住柳襄,但長公主卻是忘了,如柳襄那種聰慧之人,一旦察覺自己失勢,許是,伏鬼還未能捉住他,他便已是放棄而搏,逃之夭夭了。如此一來,待得再要遇見甚至活捉於他,便也難了。”
冗長的一席話,平緩無波,但卻略微幽遠。
這話入耳,鳳瑤神色也微微一變,心底之中,也突然漫出了幾許涼薄發緊之意。
是了,這顏墨白說得的確未錯,那柳襄精明圓滑,方才倘若不是顏墨白也主動出手,許是定然逃之夭夭了。只不過,這其中原委,似也有些說不過去,亦如,若那柳襄當真精密圓滑,處處算計話,此番,他又如何敢獨自而來?這不是自投羅網是什麼?
難不成,那廝極是自信,是以才敢獨身而來,雖武功得當,自信滿腹,卻是不成料到顏墨白會與伏鬼一道出手鬥他,更也不曾料到她姑蘇鳳瑤,竟會對他渾然不顧,僅是隨意觀戲,任由他被顏墨白與伏鬼圍攻?
思緒翻騰搖曳,一股股複雜之意仍舊在周身蔓延,不曾減卻。
待得半晌後,鳳瑤才神色微動,按捺思緒一番,而後唇瓣一啟,低沉而道:“無論那柳襄會如何反應,但如今他終歸是被攝政王活捉,是以今日之事,也算是塵埃落定。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