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也終還是觸動了鳳瑤的所有心絃。
他說得並沒錯,無論她如何牴觸甚至不喜他這話,但他說的卻終歸是事實。
是了,命運本是陡起,且前路漫漫,兇險不定,誰也不知下一刻會發生什麼,甚至於,便是她也料不到日後真正再度啟程行軍出發大英之後,她與顏墨白,最終能否雙雙安然而歸。
但若,無法安然而歸……
越想,心思便似被這種未知的揣度纏住了一般,且還在層層發緊,卷得人心底發沉發痛,壓抑緊烈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鳳瑤?”卻是不知過了多久,顏墨白那略微發緊的嗓音突然鑽入了耳裡。
她這才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陡然回神過來,待抬眸下意識朝顏墨白望來時,則見他眉頭微皺,俊雅的面容夾雜半許複雜,眼見她抬頭望他,他似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隨即勾唇朝鳳瑤笑了,“不過是去鎮子走走罷了,鳳瑤怎這般難以抉擇?但若你當真不願去,我們待在營地中休息也是尚可。”
“去吧。”
不待他尾音全數落下,鳳瑤便低沉幽遠的回了話。
他眼角稍稍一挑。
鳳瑤繼續道:“本是閒來無事,既是這營地你已全然佈置好,此番外出去走走,也是尚可。只是,此地離鎮子大概多遠?”
“水路的話,大概半個時辰。”他微微斂神,從容無波的回了句。
鳳瑤淡然點頭,也未耽擱,僅是開始稍稍坐起身來,隨即便開始拿著外裙穿上。
待得一切完畢,下榻而立時,顏墨白已喚來精衛送了早膳過來。
早膳倒未有昨夜膳食那般可口豐盛,但卻重在清淡養身。
鳳瑤草草吃了幾口,隨即便不再動筷,顏墨白僅是抬頭掃了她一眼,也極為難得的不曾勸她多食,反倒是待他也用膳完畢後,他一面吩咐精衛將膳食全數撤走,一面則緩步坐定在了軟塌,而後溫潤清淺的望著鳳瑤笑,“鳳瑤幫我挽發可好?”
突來的這句話,無疑是再度在鳳瑤的意料之外。
只道是雖與這廝和解,但也不得不說,這廝著實太過喜歡瞪鼻子上眼。
“你能自行挽發,便自行挽。”鳳瑤凝他一眼,淡然出聲。
他對這話也分毫不詫異,面色也不曾變化半許,僅是神色微動,薄唇一啟,再度朝鳳瑤緩道:“我手臂有傷,並未好全,稍稍舉劍倒是尚可,但若將手舉高至頭頂,這兩日之內,倒也是有些困難。”說著,似也不願勉強她,繼續道:“若鳳瑤不願為我挽發也罷,我喚伏鬼進來便是。”
他態度極是溫潤諧和,並無半點鋒芒。
卻待他這話落下,鳳瑤眉頭微蹙,終是低沉沉的問:“你手臂何時受的傷?”
“這就不知了,許是舊傷未愈,又許是前些日子行軍途中因著車馬陷在了雪地,是以便用力拉馬推車傷到了手臂筋脈。”
鳳瑤面色微變,瞳孔越發一深,待得再度沉默片刻,才開始緩緩起身往前,站定在了他身後。
他不知從何處掏了把梳子出來,極是應景的遞到了鳳瑤面前。
鳳瑤朝那梳子掃了一眼,隨即便伸手接過,繼續道:“往日你不是傲然得瑟,金剛不壞麼,怎近來這些日子,竟身子骨時常毛病不斷。”
說完,手中的梳子微微而動,略微仔細的在他滿頭的墨髮上梳動。
顏墨白緩道:“既是肉血生長之人,又如何能當真金剛不壞。且我之孱弱,這世上除了伏鬼悟淨之外,便也只有你才見過。是以,常人尚且可認為我金剛不壞,但鳳瑤你既知實情,自然得多體恤體恤我才是。”
這話入耳,鳳瑤心生牴觸,淡道:“別人體恤你有何用,最該體恤你的人,是你自己。倘若連你自己都不在意自己,還奢望旁人會極好的體恤你?”
“並非奢望,而是,只要真正有情有意,只要心繫對方了,自然,會體恤對方。就如,昨夜我渾身發冷時,鳳瑤不是也心軟下來,不僅餵我吃了藥,還從後將我環抱而緊?也如此時此際,你知我手臂不適,便也在此親自為我梳髮?”
鳳瑤眼角一抽,頓時被他這話堵得無法反應。
顏墨白則繼續道:“是以,自己不體恤自己,終還是有人能比自己還要體恤自己。也如我對鳳瑤你,我顏墨白雖滿身磅礴,但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便是窮盡我此生一切,哪怕是我這條性命,我也會護你周全。大抵是經歷過生死,雖不怕閻羅,但卻怕分離。我甚至多番想過,倘若有朝一日我當真免不了一絲,我寧願會為你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