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程,鳳瑤未言話,也未用膳,容傾也分毫不客氣與拘束,手中筷子懶散遊移,肆意用膳。
待得酒足飯飽,他才稍稍將筷子放下,溫和的朝鳳瑤問:“不知,長公主欲安排容傾住哪兒?”
鳳瑤應聲回神,自然而然的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漫不經心的問:“容公子最初不是說,你想與柳襄一道住?”
許是未料鳳瑤會突然這般問,他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隨即勾唇笑了。
“長公主當真捨得讓容傾與柳襄住?容傾這幾日倒是聽說,柳襄在宮中得寵不少,威風得緊,甚至連皇傅許儒亦將他恨得牙癢癢都奈何他不得,如此得寵之人,長公主當真允容傾這落魄與他住?”
“有何不可。你與他往日乃主僕,關係密切,而今入住一起,也是自然。”
鳳瑤無波無瀾的回了話,嗓音一落,不待容傾反應,啟聲便喚入了宮人,吩咐其為容傾領路。
容傾笑笑,這才稍稍理了理袍上的褶皺,隨即像模像樣的朝鳳瑤恭敬的彎身一拜,緩道:“如此,便多謝長公主了。”
這話一出,待得鳳瑤點頭,他便不再耽擱,轉身與宮女一道出殿。
待得容傾二人徹底走遠,鳳瑤才神色微動,稍稍起身踏步,朝殿門行去。
夜色深沉,黑意籠罩。
周遭之處,光火暗淡迷離,再加之冷風肆掠,竟是不住的想要將周遭的燭火全數吹滅。
因著風大下雨,守在廊簷上的宮奴們僵硬的立著,滿身緊繃,似是凍得不輕,眼見鳳瑤出門來,宮奴們皆是猝不及防的怔愣,隨即紛紛上前而來,彎身恭喚,“拜見長公主。”
鳳瑤稍稍駐足,滿目深邃的凝於前方廊簷外那光火熹微搖晃之中的雨簾,低沉道:“拿傘來。”
宮奴們神色微變,不敢耽擱,則是片刻,便有宮奴將油紙傘朝鳳瑤舉了來。
鳳瑤自然而然的伸手接過,修長涼薄的指尖將紙傘的手柄摩挲兩遍,“帶路,去柳襄那裡。”
夜色濃厚,但卻並不消停。
烈風雖大,但此番落下的雨,卻非白日那般大了。
一路上,地面依舊溼透,落葉與落花重重。
容傾緩步行走在雨裡,手舉油紙傘,慢悠悠的行著。
“夜裡的皇宮,雨水盪漾,落花重重,倒也是極美呢。”他雙目四觀,嘖嘖兩聲,開始讚歎。
在前領路的宮女頭大,著實無奈。
這人當真是走得太慢太慢了,如今大半夜的風雨拂刮,他竟還有心思賞景,只道是許是頭一次入宮,是以沒怎麼見過世面,才對宮中各處都極是新鮮讚歎。
一時,大抵是心有牴觸與譏諷,宮女便也不耐煩的回了句,“是啊,皇宮各處都是極美的,下雨也美。只是這一切都是皇家的呢,閒雜之人便是覺得再美,都是擁有不得的呢。”
容傾眼角微挑,勾唇輕笑,“公公這話倒是有理。”
宮奴渾身一顫,心口頓時來氣。
縱是她身材稍稍高挑,但卻並不如男子般壯實,再加之衣著也顯然是宮女服侍,若非是瞎子的話,自然也是認得出她是女子,何來又將她看作太監一般喚她一聲公公。
宮女眉頭大皺,面色驟然起伏陰沉。
她驀的駐足下來,回頭朝容傾一望,只見,光影熹微裡,那人容貌著實是風雅俊美之至,整個人渾身上下也透著幾許難掩的高貴氣質。
只奈何,明明瞧著是金玉其外,竟也是眼拙之人。
“公子,奴婢乃女子。”
僅是片刻,宮女強行按捺心神,低聲道了一句。
容傾神色微動,頓時笑得不輕,隨即在宮女越發不滿陰沉的面色裡,他這才稍稍噎了笑意,溫潤儒雅的朝宮女緩道:“倒是在下的錯了。只怪夜色太過濃厚,燈籠的光影也太過暗沉,是以在下倒將佳人認作了宦人,此番絕非有心之舉,望姑娘莫要見怪。”
眼見他脫口之話略微得體,宮女的怒意這才稍稍消卻,只道:“周遭光線雖是不好,但公子的眼神則是更不好。也望,公子往日言話時能睜大眼睛看清楚人或事再說話,切莫要隨意胡言惹人笑話。”
嗓音一落,不再多言,挺直了身板繼續往前。
卻是足下還未前行幾步,瞬時之際,身後陡然有一陣猛風颳來,宮女頓時怔了一下,不及反應,身子竟被那道烈風推搡著猛的往前,隨即身子陡然踉蹌不穩,整個人頓時撲倒在地。
瞬時,臉頰著地,啃壞了兩枚門牙,一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