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
整個過程,鳳瑤一言不發,立在圓桌旁的國師也並未言話。
周遭之處,毫無任何聲響,整個過程,無疑是極為的漫長壓抑,壓抑得令人呼吸都有些沉重與困難。
僅是待得天色全然暗下,鳳瑤這才回神過來,小聲主動的挪著步子將殿內的燭火全數點燃,卻待殿內燭火搖曳,四方全然通明之際,突然,悟淨回頭朝她望來,幽遠的喚了聲,“長公主。”
大抵是全神貫注的施針太久,是以精神極其疲乏,連帶著脫口的嗓音,都隱約染出了幾許抑制不住的嘶啞與疲憊。
鳳瑤瞳孔一縮,並未言話,僅是扭頭朝悟淨望來,起伏重重的眼睛深處卷著幾許緊張。
“長公主,老衲,盡力了。”
僅是片刻,悟淨便嘆息一聲,嘶啞低沉的道了話。
鳳瑤頓覺腦海一白,渾身抑制不住的緊繃發顫。
什麼叫盡力了,悟淨這話是何意?是何意?是盡力了,然後幼帝脫離危險了,還是盡力了,幼帝,終還是無法可醫,無藥可救?
突然間,她滿目複雜搖晃的朝悟淨望著,面色驟然慘白,鬱積在心底層層起伏的疑慮,卻突然間不敢問出來了。
僅是片刻,立在圓桌旁久久都未言話的國師道:“毒素已漫遍全身,若無解藥,無論是施針還是引蠱,都已無用。如今,你方才的施針引蠱之術,可是,失敗了?”
他這話略微問得直白,語氣也顯得厚重疲倦。
悟淨面色微變,目光下意識朝國師望去,沉默片刻,終還是點了點頭。
國師嘆息,搖搖頭,面色悵惘幽遠,不說話了,只是眼見鳳瑤一直僵立在原地,猶如石柱木偶,國師神色微動,心生不忍,低聲出言寬慰,“都是命。命運如此,奈何不得,鳳瑤,先與幼帝,話別吧。”
話別!
怎能話別!
她姑蘇鳳瑤強撐這麼久,不都是為了大旭,為了自家的幼帝嗎?而今突然間,老天給她開了個玩笑,說幼帝毒入膏肓了,活不成了,可幼帝是她心底的支柱,是她的脊樑,而今脊樑斷了裂了,她要如何淡定的看著幼帝無藥可醫,逐漸在蠱毒的侵蝕中離去?她又要鼓足多大的勇氣,才能直面他稚嫩生命的離開與消亡!
她做不到!
她沒辦法話別,更不想話別,也不願話別。
她袖袍中的手驀的緊握成拳,層層的顫抖,待得片刻後,她仍是想起了容傾,足下也仍是抑制不住的朝不遠處的殿門踉蹌行去。
“你又要去哪兒!”國師瞳孔一縮,當即速步過來,一把摳住她的手腕。
鳳瑤則強行掙扎,低沉發顫的道:“找解藥!”
國師眉頭大皺,無奈擔憂的道:“今下午你出去找解藥,短短几個時辰之內,你便將自己弄得滿身是傷,而今,你又要到哪裡去找解藥?鳳瑤!來不及的!幼帝撐不過明早,你如今能做的便是陪他,好生送送他!”
“可他是我皇弟,是我母后臨危時託付給我的,我如何能看著他死?我母后會怪我的,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的!本就是我未護好他,而今我若不幫他找解藥,他真的會死,國師!他真的會死!”
嗓音一落,再度狂然用力,猛的將國師的手腕掙開,隨即全然不顧一切的開啟殿門衝出,卻是還未行得多遠,前方那燈火縈繞的小道盡頭,許儒亦突然自夜色深處跑了出來。
鳳瑤瞳孔一縮,滿目搖晃,僅是朝他掃了一眼,便徑直朝前速行,便是眼見許儒亦跑至面前,她足下也未任何停留,卻也僅是片刻,許儒亦突然伸手,強行拉住了她的手臂,低啞脆弱的喚,“長公主。”
鳳瑤似如未覺,下意識要掙脫,許儒亦突然道:“微臣拿到一粒解藥了。”
這話入耳,猶如傾盆冷水澆在了鳳瑤焦急四伏的心口。
瞬時,她足下一僵,止了步。
燈火盈盈裡,微風拂動,空氣裡,夾雜著幾縷淡淡花香,只是那花香太淡太淡,全然抵不住許儒亦身上的血腥味道。
鳳瑤下意識回頭一望,才見,許儒亦衣袍帶血,滿身灰敗,竟是還未換掉身上早已髒膩了的長袍。
“微臣今日回宮後,便即刻去宮牢審問容傾了,隨即自容傾的口中逼問出了這粒解藥的下落,隨後,便去了攝政王府,搜到了這粒大英之人留下的這粒解藥。解藥不多,僅有一粒,是大英之人留給容傾要挾長公主的,長公主且先拿去給皇上吧,許是這藥,能讓皇上撐上一月。”
鳳瑤接藥,是滿目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