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亦心底大起大浮,思緒狂瀾,卻也僅是片刻,終還是強行按捺心緒,妥協下來,黯然嘶啞的朝鳳瑤道:“是。”
短短一字,再無多言,莫名的,也破天荒的不願多言。
待得嗓音一落,便兀自從地上爬了起來,強行穩住前胸傷勢的疼痛,緩步往前,便是有兵衛細心恭敬的上來攙扶,也被他一把推開,而後足下的腳步越發加快,不久便強行登上了馬背,不顧眾人擔憂與勸慰,策馬走遠。
許儒亦終是在她面前暗暗的發了脾氣,鳳瑤心如明鏡,一切瞭然。
只是如今,心緒本是凌亂,是以也無心將許儒亦記掛在心,她僅是驀的回頭過來,再度將目光凝在了悟淨身上,沉默片刻,低啞發緊的問:“司徒凌燕呢?”
這話一出,悟淨方丈似是鬆了口氣,那雙漆黑幽遠的瞳孔,也似突然間釋然與鬆懈開來。
“長公主終是問起她了。”
他悵惘的回了一句,瞳孔迎上鳳瑤的眼,繼續道:“在長公主離開曲江營地不久,顏墨白便將大盛大公主,賜給了軍中副將高良。”
鳳瑤渾身一顫。
悟淨深眼凝她幾眼,繼續道:“大盛邊境的關卡並不好入,但有司徒凌燕輔助,入關之中,大周不曾損兵半毫,後攻打大盛國都,顏墨白以大盛大公主為餌,亂大盛太子之心……”
“後來呢?”
鳳瑤滿心發緊,心口發僵發硬,脫口的嗓音嘶啞得不成調子。
悟淨稍稍將目光從她面上挪開,幽遠的瞳孔靜靜落在別處,沉默片刻,才道:“後來,司徒凌燕不甘被顏墨白利用驅使,自行撞了城牆,如今是死是活,老衲,也就不清楚了。”
是嗎?
當初在曲江之邊,顏墨白那般與司徒凌燕諧和恩愛,那般為了司徒凌燕嘲諷她姑蘇鳳瑤。到頭來,他逼走了她姑蘇鳳瑤,轉而,卻將司徒凌燕送給了副將高良?
怎麼會!
怎麼可能!
那廝當初不是還口口聲聲說著喜歡司徒凌燕,不是還因著司徒凌燕不願對她姑蘇鳳瑤妥協嗎?怎如今,事態竟是如此逆轉,逆轉得擊人心脈,層層震撼不平。
“當初在曲江時,顏墨白與長公主決裂,那般境況之際,長公主可有想過,你與顏墨白之間,僅是誤會?亦如,那顏墨白啊,會因顧及長公主安危,是以才刻意傷你心,讓你決絕離開?又或者,是為了護大周兵衛,從而不得不與大盛大公主虛以逶迤,致力將攻打大盛的傷亡降到最低?那人所行之事,歷來都是三思而量,步步為贏,絕不會魯莽行事,但若論魯莽,也僅是當初救長公主時極為魯莽,滿身重傷,差點喪命。是以,他既能為了長公主不惜丟命,又如何,會捨得傷長公主心意,與你決裂?若非……”
“別說了!”
不待悟淨將後話道出,鳳瑤已顫著嗓子極是嘶啞起伏的道了話。
悟淨神色微動,下意識噎了後話,嘆息一聲,“倒是老衲忍不住多言了。”
鳳瑤靜坐在原地,並未回話,面色與神色層層搖晃不穩,待得許久許久,她才不敢再多想,刻意的將所有心緒努力的壓下拋開,抬頭瞅了瞅略微暗淡的天色,話鋒一轉,“顏墨白之事,此事暫且不提,也不想多提,但是非究竟如何,本宮自會去度量。而今,本宮還有一事,需悟淨方丈幫忙。”
“何事?”
悟淨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