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儒亦眉頭一皺,心底頓時增了幾分緊跳與哀涼。
她這話雖說得坦然幽遠,但卻並非在認真回他的話。甚至於從她口中那無奈幽遠的腔調中聽得出來,她並非是優柔寡斷,而是心有悵惘悲涼,被命運所制,被身份所制,是以才會說出這般無能為力的話來。
“長公主喜歡攝政王了,可對?”越想,他心底頓時凌亂如麻,忍不住再度刨根問底。
鳳瑤垂頭下來,自也知許儒亦意圖。只是有些事,她不欲瞞他,便是要瞞,自也是早晚都瞞不住。
“若一人能與你朝夕相對,能在你所有危難之際出手幫你,能為了你的安危而不惜性命來搏,你可會對那人,仍舊無動於衷?”
她不答反問,語氣低沉。
許儒亦沉默片刻,厚重認真的回道:“不會。”
鳳瑤譏誚而笑,“本宮之心,便如你這回答一樣。在顏墨白那無盡的體貼之中,本宮的確喜歡他了,只可惜,這份突然而來的喜歡,也未能持續太久,顏墨白啊,終是傷了本宮的心,如今之中,本宮早已千瘡百孔,這輩子,許是都無法對人動情了。”
嘆息自嘲的話,雖在言明事實,但自然也是專程說給許儒亦聽。
她滿心破碎,早已經不起任何情意的沖蝕,也經不起任何愛情了。許儒亦將心放在她身上,就是浪費。
奈何便是如此,許儒亦則毫無半點退縮之意,待得沉默半晌後,他極是認真的道:“往日大盛太子與長公主反目成仇,長公主也是斷情絕愛,不信愛的,但後來,長公主仍舊是喜歡上了攝政王。是以微臣以為,既有前車之鑑,若微臣能努力一番,體貼於你,長公主破碎的心也會逐漸修復,從而,再喜歡上微臣。微臣不怕麻煩,也不懼等待,微臣對長公主本是一心一意,是以,也等得到長公主傾慕上微臣的那天。”
冗長的話,深沉認真,這些話全然出自肺腑,並無一字半句的虛偽與隱瞞。
待得這話全數落下,他壓抑緊張的心境,竟莫名的鬆懈釋然開來,似如心口一直壓著的石頭,驟然落了地。
此際雖非絕佳的表白之時,但他等不住了,也不願再多等,縱是這話說出來會讓她震撼甚至惱怒,甚至還會使她與他之間的關係變得尷尬,但也不足為題了。他如今之願,本就不是想與她當真正的君臣,更不願與她,當友人。
鳳瑤神色幽遠,心口的震動一遍接著一遍的起伏著,蔓延著。許儒亦的心思,她雖早已明瞭,但卻歷來不曾聽過他這般直接甚至認真的告白。
只可惜,他等不到她的。
接連被傷了數次,她姑蘇鳳瑤,早就沒心了。
她兀自安然的坐著,沉寂著,馬車也一路顛簸搖晃,前進不息。待得不久,馬車終是停了下來,有人在外恭喚,“長公主,皇傅,宮門到了。”
鳳瑤並無耽擱,稍稍挪身往前,卻是身子剛剛一動,許儒亦頓時恰到好處的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微臣之言,長公主無心回答嗎?可是微臣的話令長公主驚著了?又或許,長公主對微臣,並無半點感覺,是以,也覺微臣的話,回不回都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