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場面定是雄闊大亂,於他大英而言,絕非好事。
是以,想必這東臨蒼也是參透了這點,才覺無法對大英太上皇規勸,而今思來想去,他要救百姓之法,想來便也落到了顏墨白身上。只可惜,大戰一起,顏墨白自也是心無旁騖,生死攸關,他自己都分身乏術,滿心緊蹙,又如何顧得了百姓生死。
越想,心境便也越發厚重。
她姑蘇鳳瑤也非無情之人,自然也是想兩國開戰,不傷無辜,只可惜,這般想法並無實現的可能,只要百姓出了不了
那國都城門,傷亡,定在所難免。
鳳瑤兀自而立,靜靜沉默。
待得許久,她才稍稍回神過來,低沉道:“本宮雖不願百姓無辜受累,但本宮,並無法子救他們。兩國交戰,本宮能做的,便是不讓顏墨白分心,如是而已,其餘的人或事,與本宮無關。”
東臨蒼面色並無變化,僅是瞳色稍稍幽遠半許,似是對鳳瑤這話並無半點詫異。
他僅是幽幽的凝在前方遠處,嘆息一聲,正要言話,不料後話未出,鳳瑤便再度先他一步出聲道:“本宮知東臨公子左右為難的處境,畢竟,一邊是你長大的國土,是無辜百姓,是與你交好的百里堇年,而另一邊,則是你孃親,是顏墨白,是你想改變太上皇對大英閉關鎖國的動搖之心,是以,如你這般處境,的確兩難,本宮自能理解,只不過,你心底的無奈,自然不可算計在本宮頭上,本宮雖非無情之人,但也非極為良善之人,這天下太大太大,本宮能力有限,顧不了天下之人,本宮心眼終還是有些小的,除了顧及大旭,顧及幼帝,顧及顏墨白之外,其餘人或事,皆不在本宮考量之中。”
嗓音一落,心底陳雜,一道道複雜壓抑之感莫名升騰而起,則是片刻,竟也突然便不想與東臨蒼多言,僅是稍稍轉身,踏步便要前行,卻是足下僅行了兩步,身後便揚來東臨蒼那幽遠平寂的嗓音,“瑤兒便是不願助在下護大英國都的百姓周全,難道,瑤兒也不願在意顏墨白?此番之戰,一旦顏墨白敗,瑤兒遠在大旭,可是連他最後一面都見不到,甚至,許是連屍骨都收不了。”
這話入耳,鳳瑤驀地頓住了身形。
正這時,東臨蒼並未消停,仍在幽遠認真的繼續出聲,“在下並無害人之心,便是將瑤兒留下,也僅想全我之策,許是最後,顏墨白那小子並未冷血無情,而是善待我大英百姓,如此,我東臨蒼也會心生寬慰,更也不會利用瑤兒任何,只會,將你送到他身邊,與他第一時間,分享,這場勝仗的盛況。”
鳳瑤滿目幽遠,頭也不回的道:“東臨公子想全孝順忠義,但東臨公子該是知曉,如你此際所在的處境與位置,忠孝已然不可兩全。再者,也如東臨公子所說,你在大英並無大權,你救不了滿城百姓,又何必要因此而太過無力的折騰。有些事,許是順其自然為好,也還是那話,本宮以為,你最該說服的,是讓衛王與太上皇在大戰之際將百姓性命考慮進去,而不是此際在本宮面前言道這些,而顏墨白,也望東臨公子莫要將他想得太過不堪,他雖不如你想象中的那般良善,但也絕非你想象中的那般……惡毒。”
“也罷,今日許是在下多慮也在瑤兒面前多言了。只是瑤兒你,當真不願留下?”
這話入耳,鳳瑤眉頭一皺,面色也微微而湧,一時之間,言道不出話來。
思緒反覆嘈雜,肆意的搖曳不平。
她不願留下?
怎會呢。
顏墨白此番生死未卜,她如何能真正放心離去,甚至於,倘若他當真戰敗,憑他那等性子,縱是最後僅剩他一人,也得單槍匹馬去殺大英皇族,那般場面,該是何等的壯烈淒厲,以至於她僅是稍稍一想,便覺心口發痛發顫,再不敢往下多想。
心口那股熟悉的揪痛,再度抑制不住的上湧,幸得背對著東臨蒼,縱是眉頭大皺,面色抑制不住蒼白,甚至再度伸手抵住了心口以圖緩解疼痛,這番的神情與動作,也不必全然暴露在東臨蒼面前,讓他看了笑話。
這亂世之中,誰人都是有私心的,普天之下,眾人立場不同,是以,也正因立場不同,身份不同,想法與目的不同,是以,才會有善惡之分。這東臨蒼,雖算不上惡人,但至少,他許是會為了他的某些原則,而做出對她與顏墨白不利之事,也如顏墨白昨夜所說,東臨蒼心思寬廣複雜,說不準緊急之時便要突然給他掉鏈子,但如今瞧來,這東臨蒼,心思太多,計量的太多,許是,的確不可多信。
思緒騰騰的翻轉搖曳,鳳瑤慢慢的理著,半晌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