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天空陰沉沉的,沒過多久竟然飄起了雨絲,文家各處掌起了燈,正房偏廳裡燈光猶為明亮。
文府所有的女眷其樂融融的團團圍座,是的,從表面上看是這樣。
所有人低頭吃飯,只聽到碗勺偶爾相碰的叮噹聲。
很快文老太太又開始了她的日常,“這肉怎麼燉柴了?今天哪個當差?做事這麼不用心扣了她的用錢!”
葉倩蘭和焦嬌只當沒聽到低頭喝著自己的雞湯。
宋氏胸口一陣翻騰,手裡握著的白湯匙抖了兩抖,手背突起的青筋可以看出隱忍的多麼辛苦。
她派去江南的僕婦昨個回來了,事情跟她原先預想的差不多,文老太太果然是被對方給趕出來的。
文玉兒瞥了眼極度忍奈的宋氏,搖了搖頭,感情她這親孃,也就只能在她面前張牙舞爪,再瞥一眼空著的三張位置嘆了口氣,文登、文榮果然不敢再來吃飯了。
就在昨天,一家人圍成一桌正吃著飯呢,文老太太忽然問文老爺為什麼沒在,這話就希了奇了,文老爺這些日子忙著蒸溜高臨那借來的五百壇酒,好些天沒回來了,她又不是不知道,這會子提出來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過出於禮貌或息事寧人的意圖吧,宋氏還是賠著笑臉解釋了。
文老太太聽著就一本正紅的點點的,“既如此,同你說也是一樣的,原本內宅的事就是婦人的事。”
宋氏聽著反射性的心頭一跳,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文老太太突然用這種溫和的口氣,同她說話,一準沒什麼好事,難怪今早起來右眼皮真突突,撕了張白紙貼了一早上。
果然,只聽文老太太開口道,“你看青娘年紀也不小了,這幾天我一直在琢磨這事兒,這沒孃的孩子去到別人家,我也不放心,就想著把她留在家裡,我看老大就不錯,不如就讓她跟了老大吧!”
這口氣質,彷彿在說這蘿蔔不錯,不如就放筐裡吧!
宋氏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懷疑自己的耳機是不是出了問題,旋即惱怒,這老虔婆她可真敢想!
文拿當即失手打翻了湯碗,恨不得落慌而逃,生生後悔拒絕了同撩的請吃。
葉氏氣得眼淚在眼眶子裡打轉,把楊青娘給了文登,做妾帶是當妻?那她又算什麼?
焦嬌有一瞬的幸災樂禍,文榮養外室,一度是她心頭一根芒刺,沒想到這麼快就輪到葉倩蘭了。
文玉兒卻是直接噗的一口湯噴了出去,連聲咳了起來,這老太太可真敢想。
“這孩子,祖母知道你高興,不過你這也太過了些,你看好好的湯多可惜。”
文老太太恬不知恥的笑著說道。
我靠!
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
文玉兒真想問問她,哪隻鈦合金狗眼,看見她很高興來著?還有她算她哪門子的祖母?
不過是個稱謂,她還真把自己當成她的長輩了。
“祖母大人!”文玉兒瞧著一臉嬌羞的楊青娘,似笑非笑,“您打算讓青娘表妹給我大哥作妾?”
老太太立即瞪眼,氣急敗壞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我乖乖兒青娘,正正經經的嫡女,怎麼能給人當妾?”
“哦……”文玉兒拉長了音調,“可是我已經有大嫂了呢!”
她已經有大嫂了,楊青娘想站那個位置,總得好好掂量掂量。
哪知文玉兒還是低估了,文老太太的無恥,“我當然知道老大娶親了,可不是還有平妻一說嘛!”
她能做的平妻,憑啥她的外孫女,就不能做平妻?
回來這些日子,文老太太可沒閒著,四鄉八鄰的早就打聽過了,人家都說文家老有錢了,雜貨鋪和糕點鋪門前,買東西的顧客一堆一堆的,每天收進來的銀子,像流水似的嘩嘩的。
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了別人為什麼不能便宜她的外孫女?
再說了,有她在文家,楊青娘雖然只是平妻,卻也不怵了葉倩蘭,再者楊青娘年輕貌美,假以時日,還抓不住文登的心?
“平妻啊!”文玉兒拉長了音調,眸光在文老太太和楊青娘身上掃來掃地,直到吊足了兩人的胃口,才慢條斯理道,“可是天水國律,官員不得娶平妻呢,違者……”
文玉兒做了一個砍脖子的姿勢,“斬立決!”
瞧這兩人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宋氏說不出的快意,第一次覺得文玉兒這個喪門心,還是有點用處的嘛,起碼在對付文老太太祖孫這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