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兒一身沉重的冠服,與高臨並肩站在高高的臺階上,接受著百官的跪拜。
是的,他們回來了,雖然不願意承認自己被皇帝拿住了短處,還是不得不回來了。
一旁已經換上銀色團龍常服,榮升太上皇的原皇帝,精神抖擻的立在一旁,笑的像朵向陽花,哪裡有一點點的病態。
文玉兒咬牙切齒的低聲咒罵著皇帝,哦不,太上皇老人家。
太上皇身體微斜,稍稍靠近她,“你現在可是皇后了,下頭可都在看著呢,注意形象啊!”
文玉兒一噎,恨不得一腳送他千里之外。
高臨登基之後,太上皇高乾丟在一封信,就帶著文姝兒腳底抹油麻溜的溜了。
高臨對著文玉兒苦笑,“說好的帶你遊遍名山大川,只怕要延後了。”
文玉兒聳聳肩,“無所謂呀,反正很多地方都去過了。”
能不能出去旅遊倒真的是其次,最可恨是她那無良的大姐,重色輕親,平時說的比唱的好聽,說什麼眾多姐妹中最在意的是她,把她感動的稀里嘩啦。
結果呢?
現在那個臭皇帝跑了,臨行前連個招呼都沒跟她打一聲。
只留下梓桑給了她一封信,更可氣的是那信一句都沒提到她,只在信裡頭說把梓桑留給她,叫她好好對待梓桑莫虧了人家。
看著文玉兒嘴角直抽抽,又怕梓桑心裡頭不舒服,特意在她面前道,“這傢伙太過分了吧,把你也給甩下了?”
梓桑發自內心的微笑,難得輕佻一次,“人家夫妻雙雙,怎會樂意帶上我這超級大燈泡?”
接下來的日子,高臨整日埋首厚厚的奏章,文玉兒更是一會兒皇后,一會“宋玉”忙得不亦樂乎。
在這裡必須說明一下,前任皇帝高乾在退位之前,很突然的把“宋玉”提升到宰相之位。
當時朝堂上跪了一大片,請求皇帝收回成命,甚至有御史企圖觸柱勸阻。
皇帝臉色一寒,“三思?你們覺得朕老糊塗了嗎?”
皇帝才三十不到,就算七老八十,還得高呼萬歲萬萬歲呢,誰敢說老?
跪倒一片的眾臣頓時噤若寒蟬,沉默半晌終是左相大人道,“宋大人學識非常,是個可造之材,但是這年紀……”也太輕了些,關鍵是爬得太快,跳級太多,從五品小官一躍飛成一品大員,讓他們這些苦熬資歷的老頭情何以堪呢?
皇帝威嚴的掃過眾人冷笑一聲,“年紀怎麼了?年紀輕就不能為相?”
皇帝一甩衣袖,“真是笑話!”
“宋玉所立的那些功勞,哪一件不足以令他為相?你們……”
皇帝足足金鑾殿上,訓了臣子們大半個時辰,令那些自以為是的大臣們一個個臉色赤紅,羞愧難當。
武將們卻抱著胳膊站在一邊,偷偷笑了大半個時辰。
軍營裡向來以武力說話,誰有本事誰就是將軍,最看不上文人這種排資論輩的調調。
皇帝訓夠了口乾,內侍很有眼色的遞上一盅燕窩。
被燕窩滋潤心肺後的皇帝,臉色終於好了很多,拿走揍人的大棒後,又給眾臣來了一顆甜棗。
“朕深知眾位愛卿憂國憂民,朕這麼做也是為了眾位考慮,朕退位原因諸位也心裡清楚,這滿朝文武只有宋愛卿牙尖嘴利……”
透過皇帝一番隱晦加直白的暗示,諸位大臣終於明白了皇帝的“良苦用心”,什麼宋玉功勞大如天都是藉口,說白了就是因病退位,心裡不甘,把宋玉提上來指望著他那張利嘴,給新皇找找晦氣。
中臣在心裡頭一琢磨,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只是可是,皇上您老人家,中氣十足的把大夥,足足罵了半個時辰,都不帶喘氣的,這是有病嗎?這麼瞧著不大像啊?
甭管像不像,總之宋玉成了宰相,天水國最年輕最意氣風發的右相大人。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天空中,飄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文玉兒披著雪白的斗篷,帶著一縷寒氣走進皇帝的勤政殿。
兩邊站著裝自己是柱子的小內侍宮女趕緊上來,麻利的解開斗篷,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這新上任的皇帝皇后有個怪毛病,不喜歡身旁有人伺候著。
“喏!”
沒好氣的把一封信往龍案上一丟,某人很沒形象的往窗邊在羅漢床上一歪,鬢邊斜插的金鳳,嘴裡銜著的流蘇擋到臉上,伸手一撈,把擋住視線的流蘇夾到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