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兒從外邊歸來,腳上的黑色皂底長靴,粘了厚厚一層的泥土。
剛剛兵兵來報,疑似發現了投毒之人,請他過去作主,哪知對方警覺性挺高,文玉兒剛走到半道,就見一個身影從旁邊閃了過去,後頭一群人在追。
瞧見文玉兒大聲道,“大人快抓住他!”
文玉兒想都沒想拔腿追了上去,氣喘吁吁的追了兩裡多地,才被後頭一擁而上的兵丁,按在了剛剛下過雨的泥地裡。
人是抓著了,捆了個結結實實的帶回來,可這小子還挺硬氣,不管怎麼問,緊閉著他的蚌殼嘴一句話都不說。
文玉兒見暫時也問不出什麼來,還是先回去洗洗漱一番吧,瞧跑的這一身的臭汗。
聽到熟悉腳步聲的溪竹和墨菊,從裡頭迎了出來。
兩個丫頭都驚訝了,“大人,你這是怎麼了?”
髮絲亂了,頭上的襆頭歪了,淺灰色的紫金長袍底下,甩了好些個印子,不是說去審問犯人嗎?怎麼倒像剛剛瘋跑了兩裡地的模樣?
不得不說這兩丫頭瞬間真相了。
文玉兒疲憊的擺擺手,“那個麗……阿田呢?”
“您走了以後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那正好,趕緊的整點水,我要沐浴。”
原本還想找個什麼理由,把田月鳳給支走,不在倒是正好。
溪竹和墨菊兩個,一個去驛站廚房要熱水,一個去給她找乾淨的衣服。
某個人安心的走進耳房,驛站沒有單獨的淨房,外頭的公用的大官房,文玉兒用著不方便,就在丫鬟們歇息的耳房裡頭立個屏風,跟驛丞要了個大澡盆子放屏風後頭。
陽春三月乍暖還涼,耳房裡頭地方小,水能涼的慢一些。
立在屏風後頭,除了髮簪,如雲的秀髮瀑布般飄散下來,蟋蟋嗦嗦的除去身上的外袍,放下過胸布。
聽到外頭的腳步聲也沒在意,以為墨菊提了水過來,要不就是溪竹拿了衣服來了。
出了皇城,田月鳳就想出了樊籠的鳥兒,哪怕是田頭的一抹青草,對她來說都是新鮮的,充滿著生命的活力。
是以,每到一處驛站歇息之後,都喜歡到外面田頭去轉上一圈,感受感受生命的氣息,讓自己真真切切的覺得,自己已經脫離了那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越是遠離皇城,越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
原本還對文玉兒說過,只要確定她的父母平安無事,就會跟他一起回皇城,這會兒卻想著,回到西北怎麼樣勸服父母把自己留下來。
皇宮那頭她並不擔心,有落心和姑母在,叫“麗妃娘娘”永遠的消失,有的是辦法。
想必皇帝不僅不會追問,反而還會放三掛鞭炮來慶祝。
打定主意的田月鳳只覺得心頭輕快,就連一路以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都丟到了九霄雲外。
昨天夜裡外頭剛下過雨,蹲在田頭享受新鮮空氣的田月鳳,衣襬就弄髒了,回屋重新找了身鵝黃的衣裳,就要去那屏風後頭換。
只是那屏風後頭,立了一道身影,只穿了一件雪白的中衣,頭髮披散,前凸後翹,身材好的叫她都要妒忌了。
溪竹還是墨菊?怎麼跟她們一屋住了三四天,沒發覺身段有這樣好呢?
屏風後頭有人換衣裳,雖說都是女子之身,可是直眉直眼的盯著,也是不禮貌的,田月鳳轉身就要離去,可在轉身之際,又忍不住抬眼瞧了瞧。
正巧那人也在此時轉頭,兩人一看見對方的臉,同時嚇得尖叫一聲。
文玉兒更是一把扯過衣裳,擋在自己的胸前,滿臉的驚恐,“你……”
田月鳳這貨怎麼回來了?這下子歇火了!
前不久,自己剛剛夥同高臨欺騙了她,如今暴露了,以這貨牙呲必報的性子,還不生吞了自己……
莫名的文玉兒就想起,麗妃娘娘賞賜的一丈紅。
宋玉竟然是個女人!!!
田月鳳覺得自己被雷劈中了,絕對的外焦裡嫩。
一呆之後,心中燒起燃燃的怒火,這個女人不僅騙了天下人,還把她給耍的團團轉。
想想自己,親自下廚做的那些美味佳餚,田玉鳳快慪死了。
衝過去,雙手卡住她的脖子,“該死的你騙得我好苦!”
文玉兒拼命掙扎,口裡大喊,“你個瘋婆子,快放手,別忘了你還指望著我帶你回西北呢!”
反正已經被識破了,文玉兒破罐子破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