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園公主寢殿內,嫋嫋香菸直上紅梁間。
景語斜躺在小榻之上聽著外頭歌姬所吟唱的小曲兒,一旁有嬤嬤替她按壓著頭中之穴,這才讓她方緩了些頭疼。
顧黎怕兩個小兒會讓景語發怒,便先入了寢殿對景語道:“延兒帶著兒媳行禮來了。”
“她不是在花月樓與延兒之中選了花月樓,怎得又來了?”景語屏退下了兩邊的宮婢道著。
顧黎道著:“咱好不容易也盼到了兒媳臨門,真進了長樂園的門這花月樓可不又還回來了?”
“這倒也是,且這女子還得伺候本宮這個婆婆。”景語笑道。
佘笙進來之時便聽得這話便皺了眉頭,她平日裡教訓佘錦要孝敬服侍公婆。
到了她身上若是孝敬可行,服侍旁人可是她從來未曾幹過的活計。
顧延先道著:“孃親哪裡缺伺候的人?莫要嚇著了笙兒。”
景語起身走到佘笙跟前道著:“坊主前些日子不是還自稱自個兒是錢夫人嗎?商人可最重信義的吶!”
“娘。”顧延急忙道著。
“果真是有了新娘忘了老孃吶,這本宮還未做什麼呢就如此護著了。”景語冷言說著。
“笙兒,娘是刀子嘴你不要怕。”顧延言著。
佘笙握緊著手福身,娘這一字在口中打著滾卻是說不出口。
眼前彷彿又到了十餘年前那冰天雪地裡,她的親孃連件外裳都不願給她留。
“笙兒,若是叫不出娘來便叫婆婆吧。”顧延見著她眼角含淚便言道。
景語見佘笙這般要強的人眼中都含了淚,連道著:“好了好了,方才與你說笑的。”
顧延附耳到了景語耳邊道著:“十年前便是她生身孃親將她趕出的家門。”
景語嘆了一口氣道著:“你好似病挺重的,求藥都求到太醫那兒去了?身子可還能受孕?”
顧延緊握著佘笙的手道著:“她這病天熱還好些,只是腿腳越發得難以行走,至於孩兒這後院外頭不是有一個顧尋荇在嗎?”
“既是受不了孕,顧府的規矩也該破了,你納個妾或尋個通房丫鬟來。”景語嘆氣道著。
佘笙手握得越發得緊了些道著:“婆婆放心便好,我最多活不了兩三年了,冬日裡皆是靠熬的許是今年便熬不過,待我歸去之後湛郎再娶個身體康健之妻也好。”
“這……”景語原以為她的病是能救得了的,“既是沒有這些日子可活了你又何必要強呢?”
顧延道著:“說這些作甚?你那白山人參吃著,雪靈芝調養著終有一日會好的。”
景語嘆氣說著:“長樂園裡頭的那些雪靈芝還真是你拿走了?這兩三年就好好得活著吧,你那身上的朝服褪下來換上相爺夫人的衣裳一道去宮宴裡頭吧。”
“我可不去嗎?”佘笙問著顧延道,雖也是好奇顧延口中與她相像的北漠王,卻也知商戶這身份在裡頭定是會被人嘲笑的。
“有娘在,娘會護著你的。”景語道著,“除了蘇相爺無人敢拿商戶身份來取笑你。”
佘笙在眼角里滾著的淚水終是流了下來,喉嚨裡頭酸澀至極地喊了一聲道著:“孃親。”
這句娘會護著你,她可是從未聽過,不論蘇夏氏還是張姨娘,以往時常見著張姨娘如此待蘇珍珠,幼小時的她又能豈會不羨豔。
不曾想有朝一日高高在上的長公主也會對她如同女兒一般。
景語取出羅帕來給她擦拭著淚珠道著:“幸好延兒在這,否則你哭了不定延兒還會怪為娘欺負了你呢?”
“娘,我只是……”
“乖,為娘知曉。”景語褪下了手中的玉鐲子給佘笙道著。
“此乃顧家掌門人之信物,等會皇后若是說些不中聽的,你儘管亮出來。顧皇后若是記得自個兒姓顧就不會再說什麼了。”
“你這會兒給她早了些吧。”顧黎連連攔住景語道。
景語說著:“延兒中意的人我有何法子?你莫要再辜負了我家延兒,太后與梅夫人今日方到的信,為娘瞧了可是心疼死我延兒了。”
佘笙止了淚回想起年節時來道著:“孃親可能為笙兒做主?”
“自是會的。”景語將她扶到貴妃榻上坐著。
佘笙瞪了一眼顧延道著:“在江南之時,顧延他不經我同意便數次輕薄於我。”
“顧延,你給本宮跪下!”景語怒拍香幾道著。
“娘,若是我不輕薄她如今你哪裡有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