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著楊老與夫人,白頭偕老也無子嗣,青山幽幽靜靜得聽著曲兒這不就是你屬意的安穩人生嗎?”顧延問道。
“可你無法許我這一生,若是你真為了我而拋棄顧家拋棄朝堂,我反而會覺得你怯懦。
既是隻有兩月的時光你我便不要吵了。”佘笙道著。
顧延道著:“這不叫吵,你終究就是信不過我而已,也怕我會如同蘇家那般拋了你,遂你心裡頭一直不讓我進入。
這些時日我原以為你見到楊老夫婦能想通透的,你終究還是想不通透。”
“我只恨生來不是你這等身份,若是如你一般的家世我必定不會如此。”佘笙咬著唇角硬聲而道。
“這與家世又何關聯?你原本蘇家女兒的家世又差在了哪裡?既到了今日,你還是如此,我先回顧府去住了。小劍與縈兒都會留在你身旁的。”顧延帶著些怨氣地道著。
佘笙手一涼道著:“何必還要留下小劍與縈兒,我身旁不缺人。”
“你連一句挽留我之話都無嗎?”顧延眼中含痛地問著佘笙道。
佘笙拱手道著:“我之心思如何我想你能明白,非我不願挽留而是無法。”
“咳咳咳。”顧延連聲咳著,看了她一眼甩手而出了門,再被她這麼傷心下去,他這病也比她好不得了。
作坊之外,他見著楊師傅夫婦一道顫微著搬著水桶到了一棵茶樹跟前,兩人相視一笑羨煞旁人。
他曾以為自個兒與佘笙也會有如同她們一般的日子,可卻是他的臆想罷了。
哪怕他信誓旦旦地能護佘笙周全,可佘笙不願信,他亦是無法的。
“顧相爺,要走?”楊老放下手中的吊桶見得顧延問道。
顧延點頭應著:“恩,告辭。”
“相爺與東家鬧彆扭了吧?且聽老婆子一句話,能入得了坊主心中之人甚少,您二人若是相互歡喜有哪道檻還踏不過去?”
“她都不願與我攜手,又何談要邁過一道檻了呢?”顧延苦笑著說道。
“左相爺,您錯了,東家這麼一個涼薄的人一旦有人入了她的心,要離開她的心便就難了。
一旦成了她心中的執念讓她在心底裡鬱結,哪怕是個身子康健之人也得害了相思病,更何況是東家了呢!”
“老婆子,小年輕之事你我還是莫要摻和的好。”
顧延聽著楊老夫婦之話,言道:“雖入了她的心,可我也比不得她求的安穩,早知如今往些時日裡便不能對她動了這情絲。”
他以往的自信早已這些時日裡被佘笙的冷淡消磨得全無了。
他本以為能化得了她心中寒冰,二人便能在了一處。
到頭來進了她的心,她卻還是顧念著這旁的這些。
就算她是多疑多慮之人,他這般待她也該化了她心中的疑慮。
可她是處處提防這他,絲毫不減對他多慮多疑。
這讓顧延不由得痛心。
“要老婆子說句大不敬之話,你二人都乃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身子差成這幅模樣再糾結這個糾結那個,一旦有日離了世終究還是個遺憾。
古來迎親皆在正月二月臘月裡頭,可過幾日的三月十八是成親的大好日子,要三書六聘的話您也該去尋個媒人來。”
“她不願,我又怎可逼她。”顧延說著。
“若是東家覺得不安穩,相爺何不先給她一個名分安穩她的心思?老婆子還想入土前飲上一杯東家的喜酒呢!”楊蘇氏慈祥著笑道。
顧延已動了些心思,她一直以為自個兒是玩笑之言,他卻是一直顧及著她的心思怕她不願意嫁,如這楊蘇氏所說不如就讓姑姑再來提親試試。
左右也不是第一回了,大不了再被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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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節端的是熱鬧,沈園門口外客不斷。
一見佘笙下了馬車,便有不少茶商圍了上來。
“佘坊主你總算來了,想必梅知府大人來尋你談過了,此事你看如何是好?”
“這茶稅一加我等都只有委屈,如今還有花這等子錢,哪裡來的銀子吶!”
“就是,此事我們以佘坊主馬首是瞻。”
佘笙推著輪椅往裡頭走著而道:“一壺茶坊如今吶是窮得很,剛替本家補了好些虧本大窟窿,又年初嫁了妹子的。新茶還未到時候採摘,這眼看著預繳的訂金都要用完了去。”
明光聽得佘笙之話,暗笑,她若是窮,這裡的人怕都是些乞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