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尋個官員人家之子,與佘錦來言是好是壞呢?
宅院深深,佘錦與佘家本家那邊的親眷斷盡,與親人之間除了幼時以外也無過爭執。
在笙園之中誰都寵著她,在外邊她結交的好友多是些有才氣的女子,不屑對外幹些髒事。
王員外家有些骯髒事情,可這王珊兒與佘錦關係再好總是不會言語的。
佘錦她從未受過內宅爭寵奪愛之苦。
可南王府裡頭又豈會少了這些後宅之中爭搶之事呢?雖會比其他府上少些,但絕不會沒有,她和小蘭提過一些南王府之事,可在宅院之中也是杯水車薪。
商戶之女縱使佘笙不願意承認是下等之人,可事實卻是如此,換做前朝之時,商人都還不許穿絲戴銀呢。
連武大娘都能看個明白,連茶商大戶都不讓小梨嫁過去……
初三日,佘笙便又要離了府上。
茶市之事她既然應了也絕無半途捨棄之理。
路過王府門前,喜字高掛,盡是紅綢,那府前喜娘來往,看著便覺得忙的緊,卻也是有條不紊。
宋媒婆瞧見了佘笙的轎子,便高聲言著:“有人慣會拿喬,這不要那不應的,將自個兒熬成了一個老姑娘。還想要將妹子嫁個官宦人家。現下妹子名聲全毀了,嫁的也只是一個來歷不明之人,商戶之女終究是賤人一等,還真把自個兒當千金小姐了,這紹興城中不是人人都有王家姑娘這般的好福氣的!”
這話讓在外邊侯在喜轎邊上的好些喜夫都輕笑出了聲。
佘笙坐在轎子之中,掀開簾子來朗聲言著:“小蘭,將宋媒婆這番話原封不動的去茶坊之中跟那些大小商戶講道一下,竟不知這世道之上連三姑六婆都瞧不起我等商戶來了,那日後要坐媒可也用不著宋媒婆了。”
佘笙這話雖虛弱,可宋媒婆的耳尖兒靈敏,遠遠地便聽到了這話,她一驚,忙上前去言著:“佘坊主來了,方才奴婢這話可不是針對您的吶。”
“怎得時候宋媒婆成本坊主的奴婢了?”佘笙放下簾子,言著:“小蘭,方才宋媒婆之話,一字不落地說給城中商戶去聽去。”
宋媒婆聽到了佘笙這絕情之話,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叫自己以為佘家用不著她做媒了,便犯了嘴賤的毛病。
佘笙這話一出,以後她商戶家的生意定是都不用想要接了的。
這轎子外頭多的是些人聲鼎沸,裡頭佘笙一人卻單手抱著暖爐,一手敲著扶手,深深地思慮著。
原先想要讓佘錦能富貴一生遂要她嫁官員之家,可她在官員府中該如何活,佘笙還真未曾替她思慮過。
佘錦這小丫頭是聰明,但對於內宅裡頭的勾心鬥角而言,看清人心才是最為要緊的,聰明機靈反而也玩不過心狠的。
連個三姑六婆都能對商戶之女不恥,南王府之中定會越加厲害。
罷了,她對佘錦做到此已是仁至義盡,日後全憑佘錦自己的造化了。
“大年初一炮仗響,蘇家娘子落湖江。噗通一聲王家郎,救起美人心蕩漾。嬌娘卻怒名聲無,郎君心道真無情。蘇家八娘真薄情,真薄情!”
一連串的小娃兒穿著過年的新服在廊岸上小跑著吹著風車唱著時下最新的童謠。
童謠沒過多久便傳到蘇家八孃的耳朵裡。
蘇珍珠聞了這童謠自是狠狠地將手中的銅爐從窗處往底下一扔,將小院之中養著花魚的酒罈猛地砸碎了去,缸破魚兒出。
錦鯉出了水外頭,自下由上地蹦躂了幾下,沒了水,再搖曳身姿已是無用。
不多久,這些錦鯉全都瞪出了蒼白無神的眼珠子,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