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座阿育王塔供養舍利,這才有當年的白馬馱經之事,其中那大唐法門寺中也有一佛骨真身舍利,乃一指骨,其後那法門寺僧人為了防止那靈骨遭遇不測,又制三枚影骨作為替身,曾有一趙姓居士得見那舍利,這才作了那舍利贊,贊曰:玉棺啟見佛指骨,曾使聖王淚盈目。想見當年丈六身,一彈三界群魔伏!凝視瑩瑩潤有光,不同凡質千年藏。影骨非一亦非異;瞭如一月映三江。”
那長老聞得,亦開茅塞。正是理明一竅通千竅,說破無生即是仙。八戒上前扯住長老道:
“師父,莫聽亂講,誤了睡覺。這月啊:缺之不久又團圓,似我生來不十全。吃飯嫌我肚子大,拿碗又說有粘涎。他都伶俐修來福,我自痴愚積下緣。我說你取經還滿三途業,擺尾搖頭直上天!”
三藏聽得八戒的一番言語搖頭道:
“也罷,徒弟們走路辛苦,先去睡下,等我把這卷經來唸一念。”
行者道:
“師父差了,你自幼出家,做了和尚,小時的經文,那本不熟?卻又領了唐王旨意,上西天見佛,求取大乘真典。如今功未完成,佛未得見,經未曾取,你念的是那捲經兒?”
三藏道:
“我自出長安,朝朝跋涉,日日奔波,小時的經文恐怕生了。幸今夜得閒,等我溫習溫習。”
行者道:
“既這等說,我們先去睡也。”
他三人各往一張藤床上睡下。長老掩上禪堂門,高剔銀缸,鋪開經本,默默看念。卻說三藏坐於寶林寺禪堂中,燈下念一會《梁皇水懺》,看一會《孔雀真經》,只坐到三更時候,卻才把經本包在囊裡,正欲起身去睡,只聽得門外撲剌剌一聲響亮,淅零零刮陣狂風。那長老恐吹滅了燈,慌忙將褊衫袖子遮住,又見那燈或明或暗,便覺有些心驚膽戰。此時又睏倦上來,伏在經案上盹睡,雖是閤眼朦朧,卻還心中明白,耳內嚶嚶聽著那窗外陰風颯颯。好風,真個那——淅淅瀟瀟,飄飄蕩蕩。淅淅瀟瀟飛落葉。飄飄蕩蕩卷浮雲。滿天星斗皆昏昧,遍地塵沙盡灑紛。一陣家猛,一陣家純。純時松竹敲清韻,猛處江湖波浪渾。颳得那山鳥難棲聲哽哽,海魚不定跳噴噴。東西館閣門窗脫,前後房廊神鬼倉。佛殿花瓶吹墮地。琉璃搖落慧燈昏。香爐尚倒香灰迸,燭架歪斜燭焰橫。幢幡寶蓋都搖拆。鐘鼓樓臺撼動根。
那長老昏夢中聽著風聲一時過處,又聞得禪堂外,隱隱的叫一聲:
“師父!”忽抬頭夢中觀看,門外站著一條漢子,渾身上下。水淋淋的,眼中垂淚,口裡不住叫:“師父,師父!”三藏欠身道:
“你莫是魍魎妖魅,神怪邪魔,至夜深時來此戲我?我卻不是那貪慾貪嗔之類。我本是個光明正大之僧。奉東土大唐旨意,上西天拜佛求經者。我手下有三個徒弟,都是降龍伏虎之英豪,掃怪除魔之壯士。他若見了你。碎屍粉骨,化作微塵。此是我大慈悲之意,方便之心。你趁早兒潛身遠遁,莫上我的禪門來。”
那人倚定禪堂道:
“師父,我不是妖魔鬼怪,亦不是魍魎邪神。”
三藏道:“你既不是此類,卻深夜來此何為?”
那人道:
“師父,你舍眼看我一看。”
長老果仔細定睛看處。呀!只見他——頭戴一頂沖天冠,腰束一條碧玉帶。身穿一領飛龍舞鳳赭黃袍,足踏一雙雲頭繡口無憂履。手執一柄列鬥羅星白玉圭。面如東嶽長生帝,形似文昌開化君。三藏見了,大驚失色,急躬身厲聲高叫道:
“是那一朝陛下?請坐。”
用手忙攙,撲了個空虛,回身坐定。再看處,還是那個人。長老便問道:
“陛下,你是那裡皇王?何邦帝主?想必是國土不寧,讒臣欺虐,半夜逃生至此。有何話說,說與我聽。”
這人才淚滴腮邊談舊事,愁攢眉上訴前因,道:
“師父啊,我家住在正西,離此只有四十里遠近。那廂有座城池,便是興基之處。”
三藏道:
“叫做什麼地名?”
那人道:
“不瞞師父說,便是朕當時創立家邦,改號烏雞國。”
三藏道:
“陛下這等驚慌,卻因甚事至此?”
那人道:
“師父啊,我這裡五年前,天年乾旱,草子不生,民皆飢死,甚是傷情。”
三藏聞言,點頭嘆道:
“陛下啊,古人云,國正天心順。想必是你不慈恤萬民,既遭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