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陽陽癟著嘴抽了張白紙給他,抓抓自己剛才被揍的後腦勺。陳幼雪在白紙上先畫了一張臉,那臉有些像奇叔,他支著腦袋把紙遞回去給陽陽,陽陽拿到紙,說了句:“你這個不像!”
他提起筆唰唰唰就在邊上畫上了,他和陳幼雪這麼你來我往,挨個畫起了家裡人,乍看之下都很刻苦認真,彷彿還在暗中較勁。
奇嬸和奇叔女兒阿藍在鋪子裡用五彩斑斕的皺紋紙紮小動物,村裡的習俗,每年農曆六月三十家家戶戶都要帶上一些紙做的動物去森林裡獻給山神。在村莊中流傳的神話故事裡,他們的山神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童,他喜歡動物,害怕寂寞,他們相信經由人手製作出來的動物是有靈性的,那其中聚積了他們對山神的敬慕和崇拜,有它們在,山神便永遠不會孤獨,他將會感受到世人對他的愛。
奇嬸和阿藍的手都很巧,兩人一個扎小狗,一個做小貓,薛繆打完電話後就過去看她們扎紙,三隻小狗,三隻小貓做完,奇嬸和阿藍就停了手了。薛繆好奇地問:“就做六個啊?夠陪山神嗎?”
阿藍指著那六隻活靈活現的小動物笑著說:“這是姥姥,這是爸,這是媽,這是我,陽陽爸,還有這個……”那其中有隻最小的黃色小狗,“這是陽陽。”
薛繆看樂了,忙招呼還在給陽陽看作業的陳幼雪:“你看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個動物!”
奇叔家裡六口,包括陽陽自己早就畫完了,陳幼雪這會兒正在和陽陽比賽畫薛繆,陽陽先畫,他頭一次看到薛繆,畫一會兒就要看一看他,下筆都很猶豫。陳幼雪在邊上挑三揀四,覺得陽陽哪兒都沒畫好,正巧薛繆喊他,他一眼掃過去,在空白的畫紙上立刻就勾勒出了一個薛繆的輪廓。
“我們倆實力不在一個水平線上,水平線你懂嗎?”陳幼雪趾高氣昂,兩隻手在空中比劃,“你在這兒,我……在這兒,不和你玩兒了,我得回家了。”
陽陽合上作業本跳下椅子:“你才沒水平呢,欺負小學生!”
他衝他扮了個鬼臉就跑開了,陳幼雪拿上自己這晚的作品,摺好了塞進褲兜裡,還在得意呢,朝薛繆走過去。
“你高興什麼呢?”薛繆一把把他拉過去,指著奇嬸做的一隻狗說,“可愛吧?誒,你外婆做這個嗎?你是什麼?”
陳幼雪點點頭:“可愛。”
奇嬸說:“良良是小狼。”
薛繆眨巴眼睛:“良良是誰?”
陳幼雪清清嗓子:“我小名。”
他又說:“外婆說我出生之前的那個晚上,她做夢夢到一隻小狼站在雪地裡看她,狼字取半邊就是良嘛。”
薛繆衝他笑,卻不叫他良良,一揉他腦袋,管他叫小狼。
奇嬸也跟著笑:“良良的大名也是這麼來的對吧?”
陳幼雪應了聲,他轉頭和坐在門口抽旱菸的奇叔打了聲招呼:“奇叔,我和薛繆先走了,外婆估計還在等我們開飯呢。”
村莊雖然不大,回去的路一點都不危險,可奇叔還是不放心他們兩個半大小孩兒摸黑回家,一人給他們找了個手電筒出來,自己也拿一個,送他們回家。
路上薛繆問陳幼雪:“所以你的名字是小雪狼的意思嗎?”
“嗯。”
薛繆捂住嘴巴,看看走在最前面的奇叔,拉著陳幼雪和他咬耳朵:“那你會在月圓之夜變身嗎??”
“不會……我是人啊。”
“哦。”薛繆明顯有些失落,陳幼雪忙說:“不過我也不知道,或許有可能。”
薛繆眼神亮了,說:“那你變身了也不能把我吃了!狼會吃狐狸吧?哎,怪不得你總是一個人,狼都是獨來獨往的。”
“狐狸也不群居吧?”
“對啊,我都沒有遇到過同類……”薛繆看了眼天空,天上是輪彎鉤似的月亮。
“別擔心。”陳幼雪捏了下薛繆的手,至於別擔心什麼,他也說不上來,他只是希望薛繆不要有憂愁,每天都開開心心。想到這兒,他忽然一陣心慌,但他隨即安慰自己,薛繆是狐狸——一隻被他意外識破身份的狐狸,人和狐狸發生些密切的關係,總不至於會落到人和人之間那許多有可能的悽慘下場吧?況且薛繆自己也說了,他就算要走他也會留個地址給他,他還會和他打電話,通視訊,況且的況且,他是狐狸,他走失了,不見了,他會知道去哪裡找他。
他會去山林裡,野外,去大自然裡,去天地萬物間把他找回來。
儘管這麼安慰自己,可這個稍顯複雜的問題還是困擾著陳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