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的老太太。
“舅舅出事之前,每天下午我都是在外婆家寫作業,和她說說話,等吃她煮得飯菜,後來外婆的身體越來越差……我媽那時工作比我爸好,她放不下工作,外婆一直都對我爸很好,他是個孤兒,外婆一直把他當成親兒子看待,所以那時候是我爸換了個清閒的單位,照顧外婆。
“我那時候在讀小學,每天放學後就去醫院寫作業,我爸下了班,先回家煮晚飯,做好了就分成三個飯盒帶到醫院裡去和我還有外婆一塊兒吃。”
故事說到這兒,薛繆看看陳幼雪,他似乎預料到那最後一則死亡通知的電話與誰有關,他道:“那個奇叔叔是你們家親戚?”
陳幼雪把糖果包裡最後一顆荔枝味的軟糖挑了出來,眼睛半垂著,說:“派出所通知外婆,外公淹死的時候,其實我還不太知道死是什麼,我就記得外婆站在牆邊,我問她是誰找她,外公什麼時候回來,她不說話,也不看我。太陽要落山了,外婆站在陰影裡。我很害怕,就過去抱住她……後來舅舅出事,外婆接了電話一言不發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定沒好事,那天一定還是個黃昏……
“外婆總是會抱一抱我,拍一拍我,對我說,你外公啊,你舅舅啊,去了一個很好的地方,我們最後都會去那裡和他們匯合,不要怕。”
薛繆把陳幼雪手裡的糖果包搶了過來,往裡頭一瞅,大呼小叫:“你這個狡猾的人類!你怎麼把荔枝味的都吃了!那個最好吃!”
陳幼雪的雙手垂到了身側,一陣風過來,他的人跟著輕輕搖擺,薛繆抓住他的手,他擔心他會被風吹跑了。他好輕,輕得像一朵盤桓在心頭的愁雲。
薛繆攥緊了陳幼雪的手:“我不要吃了,還給你吧。”
陳幼雪說:“外婆接到的最後那通電話是我打給她的。”
“我在公用電話亭裡,那天下很大的雨,街上出了車禍,我不知道該和誰說,只好打給外婆,告訴她,我爸先去和外公還有舅舅匯合了,他走了,他去了那個地方,我問外婆,那個地方在哪裡,地址是什麼,我也想去。我要去找他們。”
陳幼雪已經停下了腳步,他的聲音也有一秒的停頓。薛繆拖著他往前走:“天要黑了,快走,快走。”
“我爸我媽才離婚不久,我被判 給了我媽,我和她吵架,去找我爸,遠遠看到他就想跑過去,我沒看紅綠燈……我爸衝過來,把我推開了……”
“走啦……走吧。”薛繆說,陳幼雪雖然輕得能被風吹得左右搖擺,但他拉不動他。
“人和人之間為什麼要有很多密切的關係呢?”陳幼雪抬起了頭,他看著薛繆,很是費解,“他們去了一個地址不詳的地方,要怎麼找啊?”
薛繆不看他,夜來了,天黑了。
他說:“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我是狐狸嘛,我和你們人不一樣。我要走之前一定會給你留個地址,哎,我有手機,我們還可以Face Time啊!”
陳幼雪急了:“我都不去美國了,你怎麼能說走就走?”
薛繆回國頭,兩人大眼瞪小眼,薛繆一撇嘴,撒手說:“假如,如果,倘若,If……你懂不懂啊??我好好的去別的地方幹嗎?真是人狐有別,語言不通!沒法兒和你交流。”他說完大步流星悶頭就往一條小路上走。陳幼雪追上去把他往回拉:“懂了,懂了,你別生氣啊。”
薛繆甩開他的手,還是自顧自往前走,陳幼雪無奈道:“奇叔家在這兒……你那是往山裡去的路……”
薛繆一楞,停下後來了個大轉身,氣鼓鼓地甩了個眼刀給陳幼雪,往反方向走去。陳幼雪沒動,看薛繆邁出兩步後又停下了,轉頭找到他,挑起眉毛粗聲粗氣地問:“你倒是說你奇叔叔是哪家人家啊!”
陳幼雪摸摸鼻子,心下感慨,原來遛狐狸根本不用牽繩子,比遛狗方便多了。
陳幼雪口中的那位奇叔叔是一個和他毫無血緣關係的村民,得有四五十了,小時候和陳幼雪的外婆做過幾年鄰居,後來他娶妻生子,從原先的家裡搬了出來,在村東頭開了間菸酒鋪子,外婆回鄉後,許多事都是他在幫忙照應。
薛繆給家裡打電話的時候,陳幼雪被奇叔拉去輔導自己的孫子做暑假作業,孩子叫陽陽,今年讀一年級,正趴在餐桌邊上,很是用功的樣子,結果陳幼雪和奇叔一過去,他趕緊捂住了作業本,奇叔嗓子一高,把他作業本抽了出來,一看那白本子上全是長得奇形怪狀的小人,把陽陽好一頓教訓。陳幼雪幫著勸了兩句,陽陽偷偷衝他吐舌頭,奇叔走開後,他對陽陽昂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