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臨城,徐家宅子,老宅曾是太祖皇帝時的一位吏部尚書的祖地,後來去京城做了官,回來的便少了,再後來其後代嫌老宅靠邊境不太安穩,便低價轉手了出去,幾經轉手到了胡輕雲手中,他一介書生雖棄文從戎,也不一直喜歡呆在軍營之中。 這處宅邸在胡輕雲離開靖臨去了京城後,將鑰匙交到了一位姓馬的同僚手中,這位馬參軍與胡輕雲平素交好,也知曉胡塵與胡輕雲的關係,便自請陳夢得把這棟宅子讓胡塵作為歇腳之地,胡塵聽說了這其中緣故,沒有多說,便答應下來。 宅子並不大,卻能看得出前主人生活過的絲絲痕跡,筆墨紙硯,書帖對聯無一不顯示出原主人對待讀書的態度,猛然在相隔近二十年後還能在異地看見幼時常常得見的父親墨寶,胡塵心中感慨萬千,他們一家三口自從當初分別後便再沒相見過,人生能有多少春秋?胡塵已經迫不及待要去見一見胡輕雲了。 “師弟,這番出門遊歷可有什麼打算?你也老大不小了,哦,對了,師妹怎麼沒見她跟你一塊出來?” 陸沂雲隨手拋給胡塵一壺燒刀子酒,一臉打趣胡塵的壞笑模樣,胡塵不疑有它,拔開壺塞就是一口,卻猛地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師兄,這什麼酒啊?這麼難喝!” 陸沂雲見胡塵果然上當,不由哈哈大笑道:“這便是靖臨軍營的燒刀子酒,一口入吼,保管你七竅昇天,爽的很呀,你小子少跟我避重就輕,我問林師妹呢,我跟你說,搶的好!” “宋熙澤那小子我就看不慣他,仗著有家中長輩撐腰在劍派中拉幫結派,要不是大師兄仁厚,師父又睜隻眼閉隻眼,好多師兄弟都看他不順眼,我跟你四師兄還說怎麼林師妹會瞧上宋熙澤這麼個繡花枕頭,後來才知曉兩人家族源來是世交,聽說還訂了娃娃親,便也沒話說。” “後來見你跟林師妹走的近,也沒多想,不過你小子可以呀,什麼時候下的手?將我們這一眾師兄弟都瞞的死死的,不得不說,你這傢伙是這個!” 陸沂雲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不由覺得有些口渴,一口飲盡壺中酒,辣的呲牙咧嘴還一邊朝著胡塵豎起了大拇指。 胡塵被師兄的一番話說的面紅耳赤,手足無措,趕緊喝了一口燒刀子壓壓驚,強忍住吼中火辣辣的感覺,心中疑惑不已,他與師姐的事怎麼好似都傳的到處都是了。 “師兄,你這又是哪裡聽的來風言風語?我跟師姐那都是沒有的事,你可別再到處亂說了。畢竟都是同門師兄弟,六師兄便算有些事做的確實有待商榷,也不至於這麼說他吧。” 陸沂雲冷笑著搖了搖頭,不想就宋熙澤的事跟胡塵爭論,免得壞了這會的興致,他知曉胡塵心思純澈,肯定也能看到很多宋熙澤的所作所為,只是胡塵沒往更深處想,光看甲子大比中宋熙澤的表現,陸沂雲覺得要是胡塵的位置換了自己上場,就不是讓宋熙澤悄悄的滾回老家躺上幾個月養養傷便好的事了。 “你小子,還不承認?你四師兄前兩天才給我傳來訊息,林師妹可是為了你跟家族都鬧翻了,據說是為了商議退婚的事,宋家不答應,林奐雄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明知道宋家沒安好心,還非得讓小師妹往火坑裡跳。” “說到這裡,我這當師兄的不得不多說你幾句,你都專門去了一趟巨冶城,怎麼就能什麼都不幹,就這麼走了?你自己的事都沒處理好,還幫你四師兄擦屁股?” 陸沂雲的一番話說的胡塵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得尷尬的撓著臉道:“師兄,你怎麼還著急罵上人了呢,四師兄可沒招惹你。” 陸沂雲一把搶過胡塵手中的酒壺,又狠灌了一口酒,眼神望向遠方,喃喃道:“算了,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多考慮,修行路遠,能遇到投緣的道侶不容易。” “你也別怪師兄多嘴,你我雖然相處時日稀少,卻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小師妹又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可能有你的打算,我只想說一句,深情不可被辜負,別學你師兄我,我那是沒人要!你去忙的去吧,走之前記得來跟我打聲招呼就行。” 陸沂雲再一口飲盡壺中酒,也不再管胡塵,御風搖搖晃晃而走,苦酒入喉,豈能解愁? 猶記當年深巷,酒香飄,李花白杏子落,布衣裙釵若青荷,紅顏醉人,青絲轉眼華髮,何以笙蕭默?唯有仗劍以狂歌,他日若登凌霄,敢叫月老莫改弦。 胡塵望著師兄遠去的身影,沉默不語,他不知曉平素豪爽的三師兄今天是怎麼了,看起來心事極重的樣子,劍派中他與陸沂雲最為親厚,卻從未聽師兄提及過往,更沒有問過師兄的修道年月,如今看來,想必很久了。 靖臨城的事在圓覺經過後戲劇般的落了幕,以但闕主動認輸結束,兩國暫時偃旗息鼓,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兩國之間遲早有一場大戰。 胡塵並不知曉他口中的小沙彌便是佛子,既然大戰還有一段時日,便想盡快趕往京城一行,可能陸沂雲也是察覺到了胡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