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雀嘰嘰喳喳的吵鬧聲打破冬日山林的寧靜,初升的太陽好似蒙上了一層薄紗,無精打采的。晨露深重,晶瑩剔透的露珠垂在葉稍,偶有涼風拂過,便像下了一場小雨。 篝火早已熄滅,只餘下一團黑色冰涼的灰燼。張三封裹了裹身上的衣裳,陽光有些礙眼,側身準備矇頭再睡,昨夜半宿未眠,此刻只覺山雀的叫聲真是無比吵鬧,嘀咕著找個機會非把這些蠢鳥的窩給掏了。 小尾巴早已起身,去了不遠處的小溪洗漱後為三人準備吃食。 胡塵呈大字型趴在一堆乾草上睡的正香,口水都快滴到了地上,一隻蚊蟲飛了過來,嗡嗡的叫聲令人不勝其煩,胡塵揮手趕走蚊蟲,揉了下嘴角的口水,翻身繼續。半邊小臉上被幹草壓出的痕跡在朝陽的照耀下纖毫畢現,連乾草上的小結都歷歷在目。 張三封陡然爬起,四處一打量,瞧見了遠處打水洗漱的小尾巴,才略微鬆了口氣,轉眼瞧見胡塵的睡姿,不由心情大好,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半宿的擔憂頓時煙消雲散,陽光正好。 昨夜邋遢道人為三人修行路上解惑,張三封感念無比,可道人臨走前的一番言語卻讓張三封對老人的好感不由少了幾分。 呂純陽身為道家大宗師,化虛境的大修行者,張三封胡塵小尾巴三人一進入元甲山,呂純陽便冥冥中感覺到三人的非凡。張三封氣數多變,為人又不拘小節,日後必成大器。小尾巴雖是人身,實則為千年大妖,不知何故好似靈智未開,與張三封的命數糾纏不清。 胡塵年紀最小,修行資質之好,以呂純陽的眼光來看,大陸近千年來無人能出其右,不由動了收徒之念。 因為胡塵已經踏入武道一途,但無論呂純陽是用上清洞玄經還是道祖的道德真經想要檢視胡塵命數,卻是一片混沌什麼都看不到,呂純陽不由暗驚。按說化虛境的大修行者已近天道,呂純陽又身為道家一派祖師,想要檢視個剛入修行路的懵懂小子,豈會如此? 呂純陽這才藉機靠近小尾巴,然後想要近距離觀察胡塵。當呂純陽輕拍胡塵小手時,身為化虛境的大修行者的他在觸碰到胡塵之時都激動的渾身發抖,因為這簡單的觸碰裡他冥冥中感應到胡塵的能力,那可是能為整個大陸的修行者接續修行斷頭路,呂純陽差點便要對胡塵拜上一拜,又豈敢收三人為徒? 新月大陸有史記載千年前確有大修行者飛昇上界,但隨後近千年來卻無任何人成功飛昇過,大陸上所有修行者修的都是斷頭路。以至於修行者根本就不敢破境第六境,因為一旦踏入此境,但要迎接天劫的降臨,而境界更是決定著天劫的重數。 修行者一天不踏入第七境,天劫就隨時可能降臨,人力有窮時,天劫無窮!天門不開,修行路斷頭,哪怕再天縱奇才也要飲恨天劫之下,這是大陸上數位大修行者用湮滅得出的結論。 曾經獨霸妖魔一道魁首的魔族大帝燭芒,魔武雙修,俱都躋身第六境高階,仍是破不開第七境,身死道消於六十三重天劫之下。佛家大能達陌熔武道與練氣為一體,自知抗不過天劫,兵解而惠澤佛家千餘載。而這兩位據傳便是劃分武夫跟練氣士的具體境界區分的大修行者。 胡塵的境界畢竟太低微了,呂純陽唯恐胡塵修行途中出現差錯。可惜天命不可違,唯有順其自然,而胡塵也註定不會歸屬於任何勢力。 大陸勢力千差萬別,道家一脈久不在人間行走,胡塵的出現也許便是打破大陸勢力平衡一個契機。呂純陽嘆的是胡塵小小年紀便要牽扯到涉及整個大陸走勢的浪潮中來,只望清遠郡的這一抹善緣能為道家日後覓得一絲先機便算足以。 呂純陽再三確定小尾巴並未妖族埋下的伏筆後,還是在臨走時留下了關於小尾巴的身份於張三封心湖之間,這也是張三封半宿未眠的緣由。 張三封抱著頭看著小尾巴一邊忙碌的身影,靠坐在一旁微微一笑,他不管她是妖是人,她只是他撿來的小尾巴,這個世間,他已無至親,小尾巴便算是他的半條命。 張三封眯起雙眼,有些老回憶悄然爬上心間。 張三封並不知怎的就投身了在這個世界,生而知之的他對這個陌生的世界充滿好奇與期待,上天給了他重新來過的機會,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世事無情,一場突如其來的疫病奪走了張三封的雙親,年幼的他便由一個遠房姨娘收養著,他原本姓童,名安平,是他識字不多的雙親請了莊子裡的教書先生取下的,並無多麼高深的寓意,只是希望他一生平安。 張三封這個名字是他離開姨娘家後自己改的,至於有何用意便只有他自己知曉了。 遠房姨娘家裡有一個長子,比張三封大幾歲,在張三封進入姨娘家一年後,家裡又添了一個白胖小子,多了張嘴吃飯,本就不太寬裕的家庭更是捉襟見肘。遠房姨娘便同丈夫商議想要將童家原本的祖宅變賣了貼補家用,老實巴交的丈夫當然不同意,為此兩人之間沒少吵嘴。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