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手錶,還好,時間掐得挺好。 婁家的車緩緩駛入醫院大門,夏少遊揹著揹包,從側面走向大門口,司機提著大包小包下了車,鎖上車門,進了醫院。 最毒不過婦人心。 儘管易中海把許大茂描繪成一條快死的豬,許媽也按兵不動。 這個女人,比鯰魚還滑頭,知道既然是皮外傷,掛在房梁一晚上還能說話,應性命無憂。 他買了一份報紙,坐在角落的椅子裡,等了整整一上午,也沒見許媽的影子。 他確定許媽不會來。 許媽的聰明才智遠勝許富貴,心腸之硬也勝過許富貴,兒子被打得皮開肉綻,她真能忍心不露面。 他去洗手間換了一身打扮,戴著鴨舌帽,嘴上貼了鬍鬚,與先前判若兩人,在前臺問詢處查到許大茂的病房,在樓梯迎面碰到顧少輝。 顧少輝行色匆匆,夏少遊看著他下了一層樓,決心跟蹤顧少輝。 追到電話亭,醫院有電話不打,捨近求遠,到電話亭,果然有貓膩。 等顧少輝走出電話亭,戒備地環顧四周,去了公共站臺。 顧少輝擺不上臺面,用不了婁家的車,凡事皆以腳代步,至多也就是坐公共汽車。 夏少遊還不知婁雲娥如何應對婁半城,估計正在後悔把自己提早攆走。 他以不緊不慢的步子尾隨顧少輝,在公共汽車開出的最後一剎那,跳上了車。 眼角的餘光發現顧少輝警覺地打量著自己,遂在最後一排找一個座位坐下,透過墨鏡看著殘敗不堪的四九城。 久經戰亂的城市還未來得及修復。 四九城苦,四九城的人也苦,短短几十年,層出不窮的執政組織,眼看好日子到了,留下十萬潛伏敵特伺機搞破壞。 百姓只想安居樂業,而許媽之流居然還想著有朝一日東山再起,重過昔日的輝煌生活。 顧少輝到了站,夏少遊也下車,朝相反方向走去,顧少輝站在原處看了片刻,直到夏少遊沒有影子,才警惕地閃進巷道。 夏少遊剛避開顧少輝的監視,一邊走一邊脫了衣服,塞進路邊的箱子裡,從揹包裡取出一件新衣裳,一頂假髮,一副黑框平光眼鏡,一頂黑氈帽,扔掉揹包,迅速抄近道去跟蹤顧少輝。 雖然他馬不停蹄,還是慢了半拍。 四處都已無顧少輝的身影。 此處十字路口,車水馬龍,他細緻地打量著周邊的環境,尋找適合見面的公共場所。 咖啡廳。 電影院。 餐館。 還有一座教堂映入眼簾。 若要接頭,教堂比其他三種場合更能掩人耳目,畢竟,不信教,不會進教堂,場景相對簡單。 他殷勤地攙著一位西洋老婦人走進教堂。 他來自2023年的現代,讀書時最討厭英文,中國的古董和英文八竿子打不著,但文博專業的學生也要學英文。 英文是必考課程之一。 英文老師拼命讓學生們刷題,人人都是刷題家,刷得每個人會看不會說,會考試不懂交際。 從學校畢業後,給古董大鱷修復古董,甚至偽造古董,也從未用上英文。 但是,功成名就的古董大鱷要應酬相當多的女人,實在抽不開身,往往將生意交付給年輕的女主人。 女主人風情滿滿,應酬更多的是外國人,外國人的私藏品比國人還多,修復和鑑定都需要專業人士。 而女主人經常要帶著他出國做生意,法國、德國、美國和英國,尤其是日本。 在中國國土上橫行多年的日本人,將中國的國寶一件件偷運回國,每次看到這些國寶,他的心就好像被剜了一個洞。 久而久之,倒是逼出他一口流利的英文和日文,甚至還能聽得懂女主人和外國人的打情罵俏。 在修復古董時,英文無用武之力,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場。 跟著老婦人進了教堂,坐在最後一排,虔誠地模仿老婦人的舉止。 顧少輝坐在第五排緊靠通道的座位,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善男信女之一。 這是顧少輝的聯絡點。 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少婦,戴著網狀黑禮帽,挎著黑色綢包,走進教堂。 此時,顧少輝好像後腦勺有眼睛,往側邊讓出一個座位,少婦挨著顧少輝坐了下來。 少婦的網狀禮帽遮住上半部分,夏少遊看清少婦側面的嘴唇以下的部位。 我的天,居然是許媽。 若不是他對許媽瞭如指掌,實在無法將許媽和眼前的少婦連線在一起。 屈指一算,許大茂剛滿16歲,若許媽不超過二十歲生下許大茂,其真實的年齡也就三十來歲,正是魅力四射的熟女。 如此一來,倒非許媽僅僅拿捏住譚雅麗,說不定也拿捏住了婁半城。 婁半城無腥不沾,拜倒在百變妖精許媽這種角色之下,也不足為奇。 白天當傭人,晚上當情人。 好他媽的刺激。 幸虧不是自己的真岳父。 婁家到處都是醜惡。 這也能充分解釋許家床底下的兩箱寶物,以許媽和許富貴的斂財能力,不足為奇。 想想許媽的手段,夏少遊噤若寒蟬,越發清楚自己不可能輕易離境。 就算婁半城願意放過自己,許媽也不肯放過自己。 這個女人行事詭秘,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