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四九城慘案(一) 雲素素在通道帶著哭腔低聲乞求,希望木夫人能帶上夏少遊,豎耳聆聽的夏少遊聽得一清二楚。 平日溫婉賢惠的木夫人聲色俱厲地痛斥雲素素不識大體,滿心眼的小女兒情態,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噯,時勢嚴峻,非他所想的輕而易舉。 聽著木夫人拽著踉踉蹌蹌的雲素素下了樓,他陡然生出訣別的不祥之感。 撩起窗簾,眼睜睜地看著木夫人攥著雲素素的手腕,木夫人已經拉開車門。 雲素素回眸衝他澀澀地一笑。 微風拂起她的秀髮,這一眼,帶著無限的眷戀和不捨,這一笑,盡是人間滄桑和無奈。 別離最是熬人。 他怕她走得不安心,故作輕鬆地朝她揮手再見,心裡默默地祈禱: 蒼天,請保佑素素平安,保佑我和素素儘快相聚,牽手到白髮。 木夫人將素素塞進車廂,自己也上了車廂,轎車發動了。 風聲鶴唳。 任何人均不可信,木夫人還帶了一個司機,他略略有些不安。 可惜,他的眼裡只有雲素素,完全沒有留意駕駛座有人,更不知是何人。 轎車快速隱入了密林,看不到一點影子,也聽不見一點動靜。 沒有了雲素素的別墅瞬間沉入了無邊無際的死寂,這時,他才開始心慌意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還要整整三天才動身,到了香港估計還有一番周折。 這些日子,該怎麼過! 夜色漸暗,他想弄一點吃的,吃了趕緊睡覺,也就不用胡思亂想。 走進廚房,刀架上空空如也。 他凝視著刀架,隱約感覺不妙,馬上衝進義父母的臥室,開啟暗櫃,所有的兵器都消失了。 不對。 兵器是防身必備物品,義母怎麼可能全部帶走? 而且,今天義母並沒有帶過多的行李,但房中稍微值錢的東西一卷而空。 他頓時幡然醒悟,義母所說的去打聽義父的訊息,實際在暗地裡轉移財產。 他馬上回到房間,拿出船票,對著燈光仔細查驗。 老天。 雖然手法精巧,但夏少遊畢竟是木教官的關門弟子,木教官精心傳授平生所學,再加之他天資聰慧,用點心,還是看出了異樣:這是一張過期的船票重新塗改了日期。 義母最擅長偽造證件。 聽過太多背信棄義的事故,也見過太多的手足相殘,但義母給自己下套,還是令他禁不住寒心。 義母還是太小看自己了,做戲做全套,連張真船票的成本都捨不得。 沙沙沙,別墅周圍已經開始撥枝弄葉的聲音。 沒有兵器,他不能戀戰,地面沒有可突圍的空間,霍地下去地下室,摸到雜亂隱蔽的地窖口。 這棟偏遠的別墅,也曾住著富貴人家,修建了隱蔽的逃生通道,木教官早已知悉,不知為何,不讓告訴家中的三位女性。 當時,夏少遊以為男人天生就是女人的保鏢,所有的危險都應由男人承擔。 現在想起來,義父可能早有懷疑,才暗地指給自己逃生通道。 他狠狠頂了幾下門,頂斷了老舊的地鎖。 鑽出地窖口,探出半顆腦袋,別墅內閃著忽隱忽現的燈光,殺手正在搜尋他。 他悄悄鑽進就近的轎車,發動轎車逃之夭夭。 一邊開車,一邊檢查車內,到處都沒有槍支彈藥,唯一的逃生辦法就是衝出封鎖圈,他還不清楚義母到底有多大的實力。 砰砰砰。 道路上埋伏了狙擊手,子彈打穿了車窗玻璃,追蹤的車輛跟了上來。 狙擊手打穿了左後車胎,車子開始不受控制,歪歪扭扭強行往前衝,眼看到了一處懸崖。 他駕車衝下懸崖,同時跳出車窗抓住伸出懸崖底的樹根,靜靜地吊在懸崖下。 黑衣人追到懸崖邊,踢起的泥土小石子從樹葉縫隙中落下來,落在他的身上。 燈光齊齊照向懸崖底下,轎車還在往下墜落,一個便衣將槍別在腰間: “命再大,這次也活不了了,走,回去覆命!” 另一個便衣忐忑不安地問: “要不要到懸崖底下確認一下屍體?” “你摔下去會不會死?”方才說話的便衣自信滿滿地說: “底下是湍急的河流,他就是沒摔死也要淹死,想找到屍體,起碼要佈線幾十裡,回去報告局長,目標已墜崖。” “那個女人紅得燙手,說話做事霸道得很,肯定要求我們必須找到屍體。” “那就請她帶隊,從這裡開始找,一直找到下流,她想怎麼折騰,我們就陪她怎麼折騰。”領頭的便衣有些不滿。 便衣們離開了懸崖,約摸過了十分鐘,夏少遊才小心謹慎地爬上來,目測周圍環境。 安全。 他抖抖身上的泥土。 方才那人說的女人應是木夫人,這一下,他確信撫養自己六年的木夫人確實要滅自己的口。 既然如此,當年何須不顧風險,去哈爾濱尋孤? 所幸的是,雲素素是木夫人和前夫的女兒,斷不會有生命危險,所謂虎毒不食子。 可悲的是,雲美美和自己一樣,都是故友遺孤,若木教官不幸遇難,雲美美也岌岌可危。 他不能走大道,穿行了一段鄉間小路,在路過的農家偷了一套衣裳,帶走一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