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愣。
這一愣,姐姐就發現了,循著青年的目光轉頭望來。
姐姐臉色微變,低聲和青年說了幾句,轉身迎向許耀。
“他是誰?”許耀問。
“朋.....朋友,幫過我的忙。”許茹簡單解釋一句,不在多說,岔開話題:“姐姐有事回來晚了,阿榮肚子餓了沒。”
許耀望著青年的背影,越走越遠,消失在夜幕中。
自那以後,許耀再沒見過青年,姐姐也沒什麼異樣,每天一如既往的做工,含辛茹苦。
.......
1994年,這一年發生了兩件事,每一件都讓這個小家庭面臨滅頂之災。
第一件事,由於房地產泡沫的破滅,掀起了極其恐怖的經濟危機,沒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很難想象,那次經濟危機有多可怕,那是直接崩潰的經濟,遠勝後來的任何一次經濟危機。其實早在90年就崩潰過一次,到了94年,兩次危機相互疊加,相互促進、膨脹。
砰!
泡沫崩潰,不知逼死了多少人。
儘管在比較短的時間內穩住了這場危機,但在這段時間裡,它造成的影響非常大。
小縣城裡受到的餘波不算太大,但市民的日子的確一下子變的緊巴巴起來。
導致許茹開始掙不到錢,生活難以為繼。
第二件事,許茹懷孕了。
那天許耀還在學校撲在題海里,準備為高考做衝刺。
姐姐託人打電話到班主任辦公室,說自己生病住院了。
許耀趕到醫院,從醫生口中得知姐姐是懷孕了。
晴天霹靂。
“別太操勞了,身子骨要緊,回家好好養。”醫生埋怨的朝許耀說:“你是她老公吧,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關心......”
醫生還沒說謊,懵逼中回過神的姐姐,窘迫的打斷:“他是我弟弟。”
許耀發育的比較早,在同齡人嘴邊長絨毛,為褲襠裡的毛髮愈發濃密而心情激動的時候,他看著已經像個成人,至少不像高中生。
醫生也尷尬了一下,問:“那你老公了。”
沉默了。
姐弟倆沉默。
回到家裡,像是什麼都沒發生,姐姐坐在床邊做手工藝品,許耀坐在桌邊寫試卷。
“啪嗒!”
圓珠筆重重壓在桌面,聲音不大,但許茹嚇了一跳,她的手明顯一抖。
許耀站起身,臉色陰鬱,他直視著姐姐的眼睛,逼問,“那個男人是誰。”
許茹不說話,許耀也不說話,他瞪著眼睛,漸漸赤紅。
“阿榮,你別管......”
“是不是那個男人,是不是那個男人。”許耀大聲說。
回應他的是姐姐的沉默。
一下子,像是點燃了炸藥桶。
“你在醫院躺了這麼久,他沒來,是你沒聯絡他,還是他不肯來?”許耀拽著姐姐的手往門外走:“去打電話,現在就聯絡他。”
“我不去。”姐姐說。
許耀愣了愣,瞬間爆炸了,他大吼著說:“你要不要臉,咱們是窮,但咱們不能沒有尊嚴,再窮也要懂得自愛。一個女人如果連自己都不愛惜,那她就什麼都沒了。”
“你現在怎麼辦,懷了孩子,你能養嗎。你解褲腰帶的時候有想過你以後怎麼辦,你要不要嫁人了,你這輩子毀了你知道嗎。”
昏暗的房間裡,少年歇斯底里,臉色漲紅,眼神瘋狂。
那天,他說了很多很多過分的話。
每一句都像一把刀,插在姐姐心裡。
許耀氣瘋了,他恨,恨那個男人,更恨姐姐不自愛。
姐姐坐在床邊,低著頭,垂淚。
她終究是個女人,柔弱的女人,生活讓她變的剛強,某些方面甚至比男人更拼命,但在弟弟面前,她無助的哭泣,低著頭。
很多年後,每當想起這一幕,許耀都會渾身發抖,身心從內到外的抽痛。
“每一句話我都記得很清楚,每一句話都印在我的心裡。我恨當年的自己,我太自私了,從沒有想過她的感受,沒想過她當時有多委屈,多無助,多渴望有人扶她一把,就像陷入泥沼中的人,渴望著有人能伸出援手,而我這個弟弟,卻狠狠一腳把她踩了下去。”許耀失聲痛哭。
兩歲失去父親,四歲失去母親。
姐姐含辛茹苦把他撫養長大,十幾歲的少女,手上粗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