鄖陽城還沒有完全建成,到處都是缺口,幾座城門倒是已經完工,巍峨高聳,嶄新的青石透著沉重的威嚴,無聲地提醒進出者,經過城門才是正途,從缺口混進來的人皆非善類。
胡桂揚等人最初就被困在這裡,由於公文沒有得到批准,他們不能光明正大地走過城門,直到撫治衙門裡發生意外,才被請進城。
知府大人和守備大人不可能出城迎接一名錦衣校尉,等在城門口的接待者是一名刑房書吏,不知從哪裡調來的,好像從沒見過世面,見面之後只專注於一件事,將所有人的姓名都記下來,逐字確認,生怕有一點錯誤。
何五瘋子急得想打人,書吏卻不急不徐,對三名女子的姓名特意問了兩遍,等他收起筆墨,天都快黑了,“請隨我來。”
馬匹已交還驛站,鄖陽城不大,眾人步行,很快就到了城西的撫治衙門,此地離知府衙門、守備衙門都不遠,白天的時候站在街頭就能望見,天黑時只能看見幾只燈籠。
這也是城內僅有的幾隻燈籠,天剛黑,整個鄖陽城已經安靜得只剩下偶爾的犬吠,事實上,城裡的居民多是軍戶與官吏、公差的住家,平民百姓極少,很多房子已經蓋好,卻是空的。
書吏對此有解釋:“鄖陽府的百姓附籍不久,良莠不齊,撫治大人計劃逐一甄別之後再放進城來,還沒完成就……總之這裡就是撫治衙門,我奉命帶你們到這裡,別的事情不歸我管,如果你們有什麼需求,我可以轉告給知府大人,儘量予以滿足。”
胡桂揚看著黑乎乎的衙門,“吃飯、洗漱這些事情誰來負責?”
“呃……你們先住一晚,明天一早有人送飯送水。”
衙門裡突然傳來一聲吼叫,書吏嚇了一跳,身子一矮,邁步就要跑。
胡桂揚使個眼色,袁茂將書吏攔下,“別急著走,胡校尉還有話要問。”
“我什麼都不知道。”書吏快速說道,急著想走。
“我不問什麼,只想讓你替我帶句話。”胡桂揚道。
“好好,胡校尉請說,我一定帶到。”
“明天上午,我會去衙門拜見知府大人,如果守備大人也在,那就更好了。”
“是是,我明白,明天上午,衙門……”書吏一得空就跑,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這裡是鬼宅嗎?把他嚇成這樣。”
何五瘋子說者無意,其他人卻是聽者有心,樊大堅馬上道:“不可亂說,此宅陰氣頗重……張五臣,你覺得呢?香爐能算出什麼嗎?”
張五臣臉色極差,“香爐沒反應……剛才是什麼東西在裡面吼叫?”
“當然是人。”袁茂沒那麼害怕,“東廠和南司的人都在裡面,有點小矛盾,咱們就是過來調解的,我先進去看看情況。”
“我與南司是一家人,不用客氣,一塊進去吧。”胡桂揚更不怕,當先走向大門,其他人隨後。
“剛才忘了,應該要只燈籠。”袁茂道。
別的衙門都點著燈,只有撫治衙門裡外漆黑一片,不過看刑房書吏的樣子,袁茂即使開口索要,燈籠也得等到明天才能送來。
衙門的格局都差不多,大門以內是儀門,進去之後是大堂,撫治的職責並不繁雜,所以沒有二堂、三堂,再往裡走是中院、後院,屋宇眾多,建得頗為氣派,卻沒有燈,更看不到人。
大堂本是威嚴之地,這時卻顯得陰氣沉沉,眾人都不自覺地輕手輕腳,生怕驚擾到不該驚擾到的東西。
袁茂本來不是很害怕,這時也有點心慌,“胡校尉,我先進去通報一聲吧。”
“不用。”胡桂揚穿過大堂,向著空蕩蕩的中院喊道:“南司、東廠還有活人嗎?”
這一嗓子沒喊出更多活人,倒將身後的幾個人嚇得臉色驟變,樊大堅急忙道:“我的爺,小點聲,我知道你不信鬼神,可是多少留點敬畏吧。”
“這裡陰氣這麼重,當然要用陽氣驅逐一下。”胡桂揚不肯壓低聲音,“袁茂,點火。”
“這裡沒有燈燭之物,拿什麼點?”
“大堂裡有的是木料,都能用來點火,起碼不用摸黑,還能嚇唬鬼。”
袁茂還沒動,何五瘋子先去拆掉一張椅子,試了一次,發現不好點著,又去大堂裡各處蒐羅,竟然找到一盞油燈,他一心想點火把,直接將油倒在木頭上,這回很容易點著。
火光雖然不是很亮,眾人卻都感到心裡一鬆,於是紛紛找來木頭,很快就有了五六支火把。
“去後院。”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