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桂揚一連三晚住在東跨院,第四天夜裡,回前院的臥房,躺在自己的床上,他覺得舒服多了,幾乎閉眼就成眠,沒有片刻猶豫。
夢裡他又與小譚比武,打得難解難分,周圍觀者如雲,全都支援小譚,賣力地吶喊助威。
胡桂揚很生氣,可是越想盡快抓住對手痛打一頓,小譚越像是泥鰍一般滑溜,每每一觸即逃。
即使是在夢裡,胡桂揚也怒不可遏,讓自己的手臂變長,將小譚圍住,一點點收縮——這是他的夢,他可以隨意耍無賴,不會感到羞愧,反而得意地大笑。
終於,他抓住小譚的一條胳膊,舉起另一隻手,握成拳頭,一通亂打,嘴裡叫道:“讓你跑!”小譚則縮成一團,嗚咽哭泣,連聲討饒。
胡桂揚突然睜眼,因為他真聽到“討饒”的聲音。
夜色正深,胡桂揚左手裡握著一隻活生生的手腕,手腕的主人正在奮力掙扎,怒道:“放開我……”
胡桂揚左手一鬆,隨即握緊,“聞不語?”
聞不語停止掙扎,低聲道:“先放開我再說話。”
胡桂揚挺身坐起,右手入懷摸了一下,發現玉佩還在,笑道:“這麼晚了,摸進教主房裡,你意欲何為?不會……我剛剛娶進門一名宮女,你還看不出我喜歡什麼人?”
聞不語既怒且羞,“教主別開玩笑,我是為了……為了……”
“玉佩?”
“對。”
胡桂揚仍不鬆手,反而將聞不語拉過來一些,小聲道:“這是誰的玉佩?”
“得先弄清它究竟是不是神玉,然後再定歸屬。”
胡桂揚右手一拳擊出。
可憐聞不華一身武功,感覺到黑暗中的拳風,也知道該如何躲避,手腕卻受制於人,再多招數也無從施展,只能稍稍歪頭,避開要害,臉上重重捱了一拳。
聞不華憤怒地還手,兩人一個坐在床上,一個彎腰站在地上,大打出手。
彼此打了五六拳,聞不華叫道:“住手!”
胡桂揚又打一拳,保證自己不吃虧,“怕了?玉佩是誰的?”
“不管玉佩是不是神玉,都蘊含了不起的力量……”
胡桂揚再擊一拳,“沒問你這個。”
“玉佩既在教主身上,眼下就屬於教主。”
胡桂揚還沒滿意,揮拳又要打。
聞不語馬上道:“以後也屬於教主,永遠。”
胡桂揚硬生生停下拳頭,笑道:“這才像話,告訴你,就算我死了,它也屬於我,或是給我陪葬,或是傳給我那還沒出生的兒子,你想要玉佩,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聞不語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要問這一句。
“認我當義父。”
論年齡,聞不語比胡桂揚大出至少二十歲,聽到這句話,臉色一沉,可是在夜裡,臉色沒人能看到。
胡桂揚笑道:“對,好好想一想,只要你誠心誠意,年齡不是問題,你看宮裡多少老頭兒拜年輕的小太監為父,一口一個‘乾爹’,叫得可親切了。”
“教主又在開玩笑。”聞不語強壓心中怒火,“教主不想知道玉佩的底細嗎?”
“想,你能查出來?”
“或許。”
胡桂揚終於鬆手,“這枚玉佩不是神玉,就是蕭殺熊的神力,你的‘或許’一點用處沒有。連宮裡都沒派人過來檢查真偽,你憑什麼?”
“宮裡不派人來,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他們知道教主手中玉佩絕非神玉,二是知道這是神玉,但是希望放長線釣大魚,用這枚玉佩引來何三塵。”聞不語後退兩步,輕揉手腕,驚詫胡桂揚的功力之強。
“東廠告訴你的?”
“東廠怎麼可能信任我們聞家人?我猜出來的。”
“你倒是挺聰明。告訴我,如果拿到玉佩,不管它是什麼,你要怎麼處置?”
“當然是還給教主,在下不敢有非分之想。”
“你越來越聰明啦。早這樣不就好了?幹嘛要偷偷摸摸呢?”胡桂揚拿出玉佩扔過去,“接著。”
雖在黑暗之中,聞不語也準確接到玉佩,驚愕地說:“給我了?”
“剛誇你幾句,聰明就不夠用了?讓你檢查玉佩的底細,馬上還我。”
聞不語將玉佩握在手裡,沉默片刻。
“摸摸自己的臉,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胡桂揚提醒道。
聞不語被打得鼻青臉腫,疼痛仍在,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