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預匆匆趕回外衙,一路上都在納悶,衛所向來尊崇武官,自己是掌房百戶,怎麼會突然冒出來一位江經歷壓在自己頭上?
書房裡,江耘正在翻看文書,頗為細緻,一個字都不落下,胡桂揚站在一邊,百無聊賴地鑑賞隨處可見的兵器。
左預在門外稍稍平復一下氣息,推門進來,神情冷漠,“哪位是江經歷?”
“在下就是。”江耘起身拱手。
左預嗯了一聲,即便只看品級,百戶也不低於經歷,何況在錦衣衛裡,武官地位高於文吏,他甚至用不著回禮,“經歷大人來我這裡做什麼?”
“奉命行事。”江耘繞過書案,遞上一份文書。
左預開啟掃了一眼,還了回去,“錦衣衛經歷親管南司外衙,倒是少見,但你不該來我這裡,另尋一處書房吧。”
江耘微笑,又取出一份文書。
左預接過來再看,臉色驟變,這是一紙直接命令,要求錦衣衛和東西兩廠配合江經歷查案,百戶及百戶以下隨時領命,如見廠衛上司。
這樣的命令極不尋常,左預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確認那上面的措辭與印章都沒有問題,才將文書交還,臉上擠出笑容,“原來是上頭直接派下來的,怎麼也沒人提前打聲招呼?我們也好有個準備。”
“上午剛定下來的事情,廠衛倒是想派人過來通知一聲,我說不必了,自己過來吧,希望沒給左百戶添太多麻煩。”
“沒有。”左預違心地說,經過一番內心掙扎,臉上笑容自然許多,“請坐,經歷大人上任之後第一個到訪的就是己房?”
江耘沒坐,點頭道:“嗯,我對你們己房的職責比較感興趣,看到百戶大人對尋找神玉十分上心,我很高興。”
“啊。”左預不知該如何回應。
“有什麼進展嗎?我看到文書,說今天你們聯合其它各房,前去圍捕一夥強盜。”
“是。”左預不敢隱瞞,“這夥強盜並不簡單,他們來自鄖陽府,手裡掌握著一批金丹,而且其中一些人曾經接觸過要犯何三塵與聞空寅。”
“抓到人了?”
“抓到了,還在路上,我先回來拜見經歷大人。”
“找到金丹了?”
“還沒有,這些強盜嘴比較硬,可能需要動刑。”
江耘微笑道:“你們動手太早了。”
“經歷大人此言何意?”
“我聽說——只是聽說而已——這夥強盜共有九人,加上京城的同夥,是十三人,他們手裡沒有金丹,來京城恰恰是為了追查金丹,已經有些眉目。己房此番抓人,怕是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左預不願聽這種話,“既然他們已有眉目,拷問出來,己房自會查到金丹下落。”
“打草驚蛇。”江耘笑道,像是面對一名初入江湖的毛頭小子,“握有金丹的人怕是已經聞風而逃,一時半會不再露面。”
“嘿,經歷大人知道得真多,廠衛早沒派你負責查案,損失巨大。”左預忍不住出言嘲諷,扭頭看一眼胡桂揚,冷冷地說:“你在這裡做什麼?出去。”
胡桂揚沒動,也不說話,江耘道:“有件事忘說了,我身邊需要一名幫手,這位胡校尉不錯,我要借用。”
“非得是他?”話一出口左預就後悔了,馬上改口道:“可以,借用多久?”
“少則十天,多則半年。”
“好。胡桂揚,從現在起,你給經歷大人奔走做事。”
“我更願意留在己房。”胡桂揚真誠地說。
左預哼了一聲,“沒人問你願不願意。”
江耘笑道:“還有,己房今後再抓人的時候,能不能提前通知我一聲?”
“呃……當然可以,經歷大人今後留駐此地,還是回南司衙門?”
“留駐此地。”江耘走近一步,用商量的語氣說:“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百戶大人別生氣。”
“請說。”左預強壓心中反感,可是在弄清此人的底細之前,不敢當面頂撞。
“既然留駐,我需要一間書房,這裡就不錯。”江耘四處看看,“我也是習武之人,喜歡刀劍,一看就覺得親切。”
“這都是前任留下來的東西,經歷大人喜歡,可以帶走。”
“刀劍也有靈氣,在一個地方放久了,會與之相融,挪之不祥,就讓它們繼續留在原處吧,我搬過來更方便些。”
左預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話,笑容又變得不自然,“行,我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