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起來:自己孫子都有了,還要服侍老太婆吃飯立規矩。怎麼還不死?
心裡想著事,手上也下意識地用起了勁兒,林黛玉小手被攥的生疼,愣是沒吱聲。
到了賈母上房,準備好了餐桌,滿滿的魚肉,珍饈佳餚。林黛玉看著油膩膩的菜頓時一點胃口也沒了。
鳳姐兒拉著她坐上賈母身邊的上座,林黛玉推讓了幾回才坐下。
屋裡雖點著蠟燭,到底外面天已經黑了,才剛離得遠,賈母又上了年紀看不清。
林黛玉一在她旁邊坐下,賈母就發現了:通紅的眼眶,鼻尖沁著汗珠,水蔥似的手指、手腕處隱隱有些紅腫,人也懨懨的不大精神。
桌上的菜式也不過胡亂用了兩口,期間還瞧著眾人不在意偷偷地把手放下,用袖子遮了遮,順勢輕輕揉了揉。
到底還是孩子,以為自己悄悄的,別人就看不見了。殊不知這屋裡哪有眼瞎不看事兒的呢?
看著林黛玉再也吃不下了,賈母也沒了胃口放下了筷子。賈母一落筷,三春也停住了,只說:“吃好了”。
小丫鬟們就捧上了小茶盤,裡面各放著一個茶盅。林黛玉小心翼翼地接過,照著三春的樣子漱了口,將水吐在了小丫鬟捧的痰盂內,又接過茶盞吃茶。
手指剛碰到茶邊就情不自禁地“嘶”了一聲,林黛玉嚇了一跳。輕輕撫了撫心口,看眾人都在吃茶,並不曾關注到自己這邊,深深吸了口氣,揭開茶蓋抿了一口,眉頭卻又淺淺地皺了一下。
這些不為三春知道的小動作都落在了老謀深算的賈母的眼中,她心裡已經有番計較了。那個傳說中晚飯時會見到的表哥到底還是沒看到。
不過很快,就在賈母聽完林黛玉說“只剛唸了四書”以後隨口說三春沒認幾個字,不當“睜眼瞎”的時候,那個表哥出場了。
不愧是“怡紅公子”!大紅外袍大紅衣,大紅褲子大紅帽,活像個過年的福娃。渾身上下除了沿帽中紫金的冠外就是額上抹額中的白珍珠和腳上一雙粉底靴,靴面當然也是大紅。
林黛玉內裡到底不是小孩子,經過王熙鳳那一身彩裝,已經免疫了。不過看到這樣一幅紅包模樣,還是會小小的不爽:替賈敏不值,替芳魂不見的原主林黛玉不值。
也是,任誰親媽剛沒了沒幾個月,孝期未過,外祖家卻一副結婚嫁娶隨時辦喜事的架勢,心裡都會不爽。林黛玉還好前輩子活到8o多歲,半輩子功夫心胸早開闊了,要換年輕時自己親媽死了,外婆家敢這樣,早不要臉面罵人家個臭狗頭了。
寶貝孫子一出現,賈母心裡剛才那點小不愉快立馬煙消雲散。“外客未見;就脫了衣裳;還不去見你妹妹。”
賈寶玉對每一個漂亮的姐姐妹妹都心生親近喜歡,一聽老祖宗話忙抬頭。果然,老祖宗身邊坐著一個神仙似的妹妹,心裡已經猜到是林姑媽之女,自己的表妹了。
真像月裡嫦娥!好像曾幾何時見過。賈寶玉登時痴了,心隨口動道:“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
你以為相老婆呢!林黛玉心裡登時回想起孫子13歲上初一的時候天真地告訴自己在學校見到了一個好像上輩子見過的女孩子,撒著嬌說要討她做老婆。
我以為我孫子夠早熟了,才13的娃就知道討老婆,你比他還小一半兒呢?也想著了?歪著頭打量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孫女還俊還年幼的小毛孩子,這是戴老花鏡看人的習慣。
屁大點的孩子到會追小女朋友了,還不知道斷沒斷奶。聽說以前地主家的孩子七八歲才斷奶呢!
“玉兒看什麼呢?這是你二表哥。”賈母看著外孫女小女孩情態笑問道。
“表哥好像媽。”神情落寞了一下下,很快復顏。言下之意:我可能像你爹,外甥肖舅嘛!又看了一眼,遲疑地問向一旁站著的丫頭:“雪雁,爹爹不是說璉表哥是二表哥嗎?難道舅媽生了兩個二表哥?”
“這。”雪雁比林黛玉還小一歲,人家連親的疏的、堂表兄弟還分不清呢,知道個啥?只好向嬤嬤求救。
王嬤嬤很尷尬地望向座首的老太君,賈母無奈地解釋:“這是你二舅舅家的二表哥。”林黛玉似懂非懂地點頭:“哦,我知道了!”
賈寶玉自生下來就在萬眾矚目中長大,怎麼可能習慣被人為冷落?忙瞅著機會開口:“妹妹可曾讀書,尊名哪兩個字?”這孩子真有些著急了。
林黛玉繼續發揮“言簡意賅”的本事,“我姓林。不曾讀,只認幾個字。”毛孩子就是不懂規矩,女孩子家家的哪有名字,就一個跟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