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瘋了。
四阿哥緊抿著唇，臉色有點發白，五福晉跟在他身後，美麗的容顏孤傲漠然，就在這短短的片刻，她儼然又恢復成了人前冰美人的模樣。
八福晉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裡的絲帕，一臉看戲似的置身事外。
“一直不見十四福晉回來，心想十四福晉是頭一次來岫雲寺，該不會是迷了路，所以就出來看看，沒想到爺也在這兒。”四福晉揚起一抹微笑，淡淡的，一如以往的溫和嫻靜，柔聲輕語間，打破了三人間僵凝的沉默。
聽了四福晉的話，我心裡不禁產生一股深深的愧疚。
如果不是擔心我迷路出來找我，四福晉也就不會撞見四阿哥同五福晉在一起，有些事情心裡明白歸明白，但要是真親眼看見，仍然會是一種殘酷的傷害。
我想張口說些什麼，卻在接觸到四福晉溫淡的眼眸時全數嚥了回去。這樁宮廷緋聞之中，主角配角都沒有我的份，我頂多算個圍觀的群眾演員路人甲，我有什麼資格說話，我又能說什麼？
唉，早知道就乖乖地回行宮的廂房，不一個人在寺裡亂晃了。
“爺聽完德彰大師講禪，準備回去了麼？”四福晉的雙眸定在四阿哥身上。
四阿哥眼眸微斂，臉上沒什麼表情，他只是輕點了一下頭，讓人讀不出心思。
“那五福晉呢？要不要一塊走？”四福晉望向五福晉，又問。
五福晉不說話，也不看四福晉，她冷冷的眸光掃過我，徑自轉身離去。
五福晉一點面子也不給，四福晉倒也並不在意，唇畔的微笑依然淡定平和。“時候不早了，八福晉也一道回內城嗎？”
“好呀。”八福晉一笑，瞥了一眼五福晉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四福晉和四阿哥之間轉了轉。“反正沒戲看了，待著也是無趣。”她冷不防地添了一句。
四福晉笑容微凝，而四阿哥的眸光落到八福晉那帶著笑意的嬌麗容顏上，徒然銳利了起來……
八福晉絲毫不以為然，那嘴邊的笑反倒像故意挑釁似的，彎得更大。
唉，這八福晉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驀地，一陣匆忙雜亂的腳步聲傳來，由遠及近，我一轉頭，只見一道藏青色的身影急急忙忙地往這邊奔跑過來。
“稟四貝勒，福晉——”小太監神情慌慌張張的，滿頭是汗，他一下子跪倒在四阿哥和四福晉面前，氣喘吁吁地說道：“貝勒府來報，大阿哥從馬上摔了下來，請爺和福晉速回……”
 ；。。。 ； ； 八福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呆住。
咦？這是什麼狀況？我剛才那番話立場明確，語氣嚴肅，不像是在講笑話呀。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傳言也不盡是胡謅出來的東西，聽過了，長點心眼也未嘗不好。”八福晉收住笑，凝睇住我，話語裡別有一番深意。“搞不好，哪天我真一口吃了你，那也是說不準的事兒。”
哪兒有要吃人的，還好心地提醒你我要吃了你的？
這下我更能肯定傳聞的偏頗，八福晉或許並不心慈仁善，卻也並非如同傳聞那樣是一個蠻不講理的兇悍惡婦。
有了這層認識，心裡繃著的那根弦自然也就鬆了下來，我微微一笑，說道：“八嫂哪天決定好要吃我了，可一定要讓人知會我一聲，叫我也好有個準備。”
八福晉露出淺笑，與我並肩繼續往前走。“本以為十四弟會娶那佟家的格格，誰曉得臨了換了人，叫一群人傻了眼，我現在倒是有些明白當初十四弟為什麼會那麼做，你可比那佟家格格有趣多了——”
八福晉的話倏然一頓，目光直盯著前方某一個定點，眼睛微微眯了眯，嘴角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
我抬頭，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心頭不禁一詫，那不遠處的涼亭裡站著一男一女，側對著我們，似乎正在交談著什麼。
女子一襲月白色的旗袍，那裝扮我當然認得。先前喝茶聊天的時候，五福晉說身體乏累沒有參加，五福晉向來冷傲，我只當她不喜歡同三姑六婆家長裡短，卻沒想到原本應該在房裡休息的她會出現在這裡，而更令我吃驚的是，五福晉身邊的男人，竟然是……四阿哥。
大伯與弟媳，孤男和寡女，在這樣幽僻無人的地方，很難不使人想入非非，何況素有冷美人之稱的五福晉此時的神情甚至可以用激動來形容。
五福晉與四阿哥……
歷代王朝，多得是不可說的宮闈辛秘，萬壽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