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死間的界限,猶如紙薄。
一場墜馬的意外奪去了弘暉幼小的生命。生與死,有時只在一線之間,發生得如此突然。
皇孫騎馬時墜馬身亡,在場侍候的所有人皆罪責難逃。從教授馬術的諳達師傅,到隨侍的哈哈珠子,再到陪護的太監宮女,牽連者眾,無一倖免。
小主子死了,侍奉的奴才們死罪難饒。
弘暉頭七,殉主的殺戮箭在弦上。
超度亡魂的頌經聲,臨刑前恐懼的嚎哭,交織在一起,仿如地府傳來的冥樂,悽森詭異。
一身素縞的四福晉從靈堂內走了出來,她臉色蒼白,眼眸裡沒有淚,但那憂傷空洞的眼神卻是比任何嚎啕慟哭都要令人揪心。
“算了,讓弘暉安靜地去吧,這就是命。”
淡淡的眸光掠過跪在腳下一張張佈滿駭懼的臉孔,四福晉輕輕地說。
命,生老病死,各有天命。
但是,對於弘暉的死,我無法看得淡然。
曾經宛若陽光般活潑純真的少年,如今躺在冰冷的棺木裡,安安靜靜的,不吵不鬧,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然而,他卻再也不會睜眼醒來,用歡快的童音一聲又一聲叫著我十四嬸兒,拉著我的手,在紫禁城的藍天白雲下,望著高飛的紙鳶,笑語如鈴。
在弘暉火葬那天,我倚在十四的懷裡,淚如雨下。
燃燒的火焰兇猛熾烈,將弘暉弱小的身軀化為一抔塵土。
四福晉壓抑多日的眼淚再也難以剋制,奔瀉而下,喪子之痛對任何一個為人母的女人而言都是致命的打擊。
四阿哥站在四福晉身旁,負手而立,置於身後的雙手握得死緊,他沉默無語地望著眼前張牙舞爪的火舌,眼眶是紅的……
那晚,我怔怔地凝視著睡在我身側的十四,心裡無端地感到害怕,我不禁伸出手,緊緊地擁抱住他。“你不可以比我先走,否則我會恨你的。”
生老病死的腳步,沒有人能阻止,失去親人的哀痛刻骨銘心,當有一天十四不得不離開我的時候,我怕自己會承受不了如此錐心的痛楚,我只能自私地希望,我與他之間,先走的那個人是我。
“傻瓜。”十四捧起我的臉,溫柔的吻,輕印在我的眉心。“咱們倆會長命百歲,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別胡思亂想。”
弘暉驟然的殤逝讓我想了很多,生死無常,命由天定,人能做的,只是過好死亡來臨前的每一天,不留下任何的遺憾。
所以,在徵得巧月的同意後,我做主把她和長生的婚事給辦了,長生在點心鋪當學徒已經出師,我動用了福晉的權力,將他安排在皇子府的廚房當差。
當初開衙建府的時候,皇帝怕十四吃得不好,特別吩咐內務府調撥了一名宮中的資深老御廚到皇子府掌廚。廚藝傳男不傳女,這是廚界自古以來定下的規矩。
記得一開始我聽聞這位老御廚的大名,親自跑去廚房請他賜教幾招,都被他很有“禮貌”地請了出去。我能做的僅僅是給長生一個機會,至於長生能不能得到老御廚的真傳,在廚藝上更上一層樓,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眼見巧月和長生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朝我磕頭,對我千恩萬謝,我趕緊上前扶他倆起來。我要的並不是他們的感恩戴德,只要他們過得好就是對我最好的報償。
相愛容易,相守難,以後的路,還要看他們自己。
 ;。。。 ; ; 我側過頭,八福晉笑吟吟的,似乎一點也不為遇見這樣的情景而感到驚訝。“十四福晉喜歡聽秘密麼?”她笑著問我。
“不喜歡。”我趕緊搖頭。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往往活不長,我還想長命百歲。
“可惜呀,喜歡聽也聽不到了。”八福晉輕聲嘆息,語氣好不惋惜。
這是什麼意思?
“八福晉,十四福晉,你們原來在這兒。”
一道恬柔的嗓音清晰地從背後傳來,我一回頭,只見四福晉款步走了過來。
四阿哥和五福晉這時也注意到涼亭外的動靜,兩人瞧見四福晉,還有隱在樹下的八福晉和我,皆是一怔。
這下可好,王見王,生死難料。
發現五福晉與四阿哥在一起,四福晉只是微微愣了愣。“啊,爺和五福晉也在。”見兩人走近,她的面容異常平靜。
處變不驚,這就是我最敬佩四福晉的地方。要換做是我,知道別的女人同自己的丈夫曖昧不清,還讓外人撞個正著,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