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見晴的苗頭。
黎子何窩在沈墨的被子裡,探出半個腦袋,懶懶問道:“什麼時辰了?”
“申時。”沈墨放下書,對著她淺淺一笑。
黎子何一驚,猛地翻起身:“該去替雲晉言診脈了。”
“不急,今日他召見雲喚,沒那麼早閒下來。”沈墨順了順黎子何的頭髮,替她披上外衣。
黎子何點點頭,這幾日雲晉言又開始那陣子的異常,一日會喚她兩次診脈,早晚各一次,診完脈也不遣她退下,讓她站在一側,還特地囑咐不用再去桃夭殿,以至於這幾日都未找到機會再見姚兒。
“沈墨,你……真願意幫我?”黎子何遲疑地開口,她想送一一出宮,憑一己之力,自是不可能。
沈墨微笑,頷首道:“那日不是允過你,不管何事,都會幫你?”
“可是……會危險……”黎子何垂眸低聲道,她毫不避諱說了一一的存在,沈墨有片刻怔忪,卻並未遲疑,當場應允,可以送一一出宮。
只是,儘管雲晉言不知道,一一仍是他唯一的皇子,若是行動被人發現……
“莫要多慮,至多半月,我自會安排。”沈墨敲了敲怔住的黎子何,眉間眼梢都是暖暖的笑意。
黎子何垂眸,事已至此,就算鳳印在手,她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尋到季家舊部且取得他們的信任,那便只能依靠沈墨手中的力量了,沈墨說幾日後平西王會上雲都,屆時宮內熱鬧,越是熱鬧,越是雜亂,容易渾水摸魚。
一一已經在冷宮呆得太久,她,不願再等。
黎子何點點頭,整理好了衣物,匆匆出門,隱隱聽到沈墨問了一句,輕忽的聲音,軟軟飄在耳際:“季一走了,你呢?”
心中一頓,只當那句問話被開門聲掩蓋,被隨之而來的寒風吹走,踏著步子出了門。一一走了,那她呢?
沒想過,現在的她,只想讓一一快點脫離這裡,讓沈墨調理他的身子,醫好他的嗓子……
勤政殿很暖,診過脈,黎子何如前幾日一般,老實站在一側,如今面對雲晉言,再不如以前那般難以控制恨意,她不再回顧與雲晉言過往的種種,只是靜靜算計著日子,沈墨說,約莫平西王到的時候,藍顏草也到了。
“黎御醫與沈醫師,相識於三年前?”雲晉言突然開聲。
黎子何迅速拉回思緒,恭敬答道:“回皇上,的確如此。”
“你師徒二人,情誼非比常人啊。”雲晉言好似揶揄,帶著笑意抬頭看黎子何。
黎子何垂眸低首道:“師父厚愛。”
“那你可知,沈醫師還有一個女弟子,為西南郡長的女兒?”雲晉言說起沈墨,好似很高興,調高了聲音繼續問道。
黎子何如實回答:“知道。”
“朕聽聞,雲瀲山的草藥,很多來自西南郡,不知可有此事?”
“臣未曾去過西南,無法知曉。”黎子何掩去事實,若說雲瀲山的草藥來自西南,他此時變臉,說粟容花種的毒,來自雲瀲山,也不無可能。
雲晉言由上到下掃了黎子何一眼,眸中神色難辨,卻是從上到下透著歡愉,繼續道:“那你可知,當年平西王妃,為當地聖毒教聖女,最擅長的,便是下毒解毒?”
黎子何一怔,隨即面色唰地慘白,她比誰都清楚,沈墨除了醫術,擅長擺弄各色各樣的草藥,其實,就是毒藥……
“看黎御醫這個反應,竟是不知?”雲晉言故作驚疑,隨即笑道:“這倒無礙,沈醫師的身份,朕都未能徹查清楚。”
“師父私事,徒兒無權過問。”腦中突地一片紛亂,雜草瞬間從心底漫出,佔據整個心頭,卻又被雲晉言這一句話,統統拔去,乾淨到令人心虛,手心唯一的溫度,被冷汗侵染,卻仍是逼著自己,說出這麼一句話。
“朕也只是好奇,你先退下吧。”雲晉言細細看著黎子何,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笑得更盛,擺擺手吩咐他離開。
黎子何跪安退下,突然覺得,藍澄澄的天,黑了。
勤政殿內雲晉言的臉,突然冷下來,不知從何處竄出一名黑衣男子,跪在地上候命,雲晉言只淡淡一聲:“看清楚了?去吧。”
“奴才斗膽!要生要死?”黑衣男子聲音沙啞低沉,始終未抬頭。
“死!”雲晉言眸中寒光,好似化作利劍,又突地柔下來,如春水在眸中流轉,笑若修羅:“最好,當著他的面。”
當著,沈墨的面。
第五十二章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