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一律頭戴德式鋼盔,胸挎德國衝鋒槍,腰間掛著德國制式牛皮子彈盒,其不可戰勝的威武氣概與歐洲德軍如出一轍,因此有人乾脆將這支王牌軍稱為“中國黨衛軍”。
但是中國畢竟不是德國,黑頭髮的國人也非金髮碧眼的日耳曼人,何況這些裝備還大大打了折扣。比如除了軍直屬部隊配備摩托車和汽車外,部隊官兵主要還是依靠雙腳行軍走路,這樣對外宣稱的“機械化|』幣,7當然就有些名不副實。又比如本來大本營應德國顧問要求為“德式師”配備無線電臺,當時即使在西方軍隊中電臺也遠未普及,而中國大多數軍隊乃至兵團級單位也沒有一部電臺,1937年川軍兩個集團軍出川抗日,一去半年無訊息,究其原因是缺少先進的通訊工具。
可是“德式師”的電臺很快被擱置起來,原因是缺少進口電池,所以傳遞命令主要還是依靠傳統的人工方式來完成。
第二十七軍派出一輛三輪摩托車,前往第26師傳送軍長桂永清的緊急命令。這道命令被寫在一張紙菸盒背面,內容為第26師立即放棄蘭封縣城,向東北方向的紅廟陣地轉移。
由於這項命令十分重要,關係到全軍作戰部署的成敗,所以軍部專門指派一位姓秦的通訊參謀執行任務。秦參謀將命令裝進公文包,摩托手發動馬達,三輪摩托車駛出軍部箭一般絕塵而去。
命令於當天中午順利送達第26師指揮部,秦參謀得到高飛簽字作為回執,許多目擊者都看見那輛德國製造的三輪摩托車一溜煙開出陣地,然後消失在道路兩旁即將成熟的滾滾麥海之中。但是摩托車從此再也沒能返回軍部,秦參謀和摩托車手一起失蹤了,後來人們在田野裡找到摩托車殘骸和兩具燒焦的屍體,才據此推測他們可能遭遇空襲不幸犧牲。
這道軍部命令卻使正在指揮作戰的高飛眉頭緊蹙頗費躊躇。
本來下級服從上級天經地義,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何況戰場形勢瞬息萬變,誰敢拿軍長命令當耳邊風暱?然而問題在於,第26師轉進蘭封是領袖親自下達的電話指示,那個嚴厲的浙江口音猶在耳畔,令高飛一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
高飛站在作戰地圖跟前思考。
情報表明,來犯的土肥原師團十分狡猾,其主力盤踞在黃河岸邊考城一線,這個位置恰好不利於我優勢大軍運動圍殲,說明土肥原對於全線壓上還是有所顧忌。桂永清下令放棄蘭封的目的恰恰在於調動敵人,以蘭封城為誘餌誘敵深入,而第26師即將轉移的紅廟陣地就是這隻口袋的袋口,一俟土肥原鑽進去就好紮緊口袋斷其退路。
公正地說,這是一個相當有氣魄的作戰部署,即使他心存芥蒂也不得不佩服桂永清的大將風度,敢於主動把敵人放進城來決戰。
可是蘭封為舉足輕重的戰略要地,他拿不準領袖會是什麼態度。既然他是領袖信任的學生,就該替領袖守好蘭封縣城,萬一領袖不同意怎麼辦?
這就是中國官場的奧妙。只說知道了,就是不表態的表態,如今第26師已不歸宋希濂指揮,他只能合含糊糊模稜兩可,否則就是手伸得太長,犯了官場大忌,所以怎麼做還得高飛自己拿主意。
高飛召集幕僚商議,參謀長誄言道桂軍長現在是師長的長官,誰敢不服從長官命令暱?
再說軍長奉命全權指揮,“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他的命令等於就是領袖命令啊,如果將來領袖怪罪當以軍長命令為憑。
高飛停止猶豫徘徊,決心執行軍部命令。
他指示副官在《陸軍第26師作戰日誌》上詳細記錄軍部命令到達的時間、地點、傳令人員、命令內容以及執行時間,該作戰日誌現存於南京國家第二檔案館。
第26師於命令到達當天放棄蘭封縣城,轉移到紅廟陣地準備戰鬥。經查明,蘭封縣城至少在二十四小時之內處於無人防守的真空地帶,說明狡猾的土肥原心存狐疑並不肯輕易上鉤。直到次日下午,敵人才小心翼翼地開進城來,隨即在蘭封城頭和火車站升起象徵佔領的太陽旗。
當土肥原師團佔領豫東要地蘭封之後,一直守候在作戰室的寺內壽一總司令才大大鬆了一口氣,他立即給第十四師團拍發電報指示說:你部必須不惜代價堅守蘭封縣城,尤其要保證火車站不被敵人佔領,直到派遣軍主力到達為止。
第一軍軍長香月清司也指示土肥原說:你應派出堅強有力之部隊增援羅王寨火車站,不使敵人打通隴海鐵路的企圖得逞。
本來生性多疑的前特務頭子土肥原賢二對這場深入中原腹地的冒險行動一直顧慮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