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離絕地逢生,終於同死神擦肩而過。
到了夕陽西下時,大家總算稍稍鬆了一口氣。陳離因為傷重,無法行動,又不知道現在何地,如何可以走出去,而鬼子隨時都可能在這裡出現,於是吩咐士兵各自逃走。可是沒有一個士兵願走,個個都表示要死同師長一起死,要走同師長一道走,遇到鬼子打死一個夠本,打死兩個賺一個。
幸在天黑之後,恰好有兩個老鄉經過此地,見是我受傷的川軍,立即引路繞道向南,走了一條安全小道,沿途沒有遇到一個鬼子。
後又找到一輛手推車,繼而又尋來一副擔架。
這樣,陳離被平安地抬到臨城,後轉送漢口治療。
而被22集團軍寄予厚望的援軍現在在哪裡呢?
早在3月14日,第20軍團85軍軍長王仲廉就得到了軍團長湯恩伯轉頒戰區長官部的電令:因滕縣告急,限令該軍務於3月17日在滕縣以南的臨城集中完畢。
可是湯軍在3月14日並未行動,只派出了一支先頭部隊,打前站。直到3月15日上午八時,王仲廉得到湯恩伯電令:該軍著即由歸德(商丘)乘車至臨城集中,相機策應22集團軍作戰。
在湯恩伯的這道命令時,王仲廉軍“著即由歸德(商丘)乘車”的時間已經由14日推後至15日。同李宗仁的要求相比,時間晚了一天。這一天何其保貴!
如果湯軍抓住了這一天的時間,就可以在日軍的迂迴部隊包圍滕縣以前趕到。更有甚者,湯思伯的這道命令己變為“相機策應”。
“策應”本身就不是一種積極的恣態,再加上“相機”,也就是說,可以策應,也可以不策應,甚至也可作壁上觀!
但李宗仁的命令不是這樣,他堅持要湯恩伯軍迅速北上,在日軍的迂迴部隊包圍滕縣以前趕到。他在3月15日上午9時電令湯恩伯,要他的王仲廉軍的第4師以先頭之一部開往滕縣附近。
軍情火急,兵貴神速,戰場形勢瞬息萬變!
可是王仲廉在15日上午11時接到湯恩伯的第三次電令,也即是李宗仁上午9時的那道命令後,他的89師部隊才慢騰騰地在15日夜晚從商丘乘車向臨城輸送。
這時,日軍的迂迴部隊早出現在滕縣南面的南沙河一帶,對滕縣形成包圍。
而且,日本人並不以囊括滕縣為滿足,他們的胃口要大得多。他的先頭正向南直奔滕縣南二十公里的官橋鎮。宮橋是滕縣平原南面的一個戰略要地,是南下臨城的瓶頸,佔領了官橋,便封鎖了臨城向北的出口和東去棗莊、臺兒莊的咽喉。
增援滕縣之策先輸一著。
當晚,湯恩伯到達徐州,電召在商丘的王伸廉到徐州面晤。
王仲廉是一位抗戰名將,他的家鄉就在徐州附近的蕭縣。他一生中部感激湯恩伯對他的知遇,在他的回憶錄中時時都稱湯恩伯為“湯公”,拳拳之心躍然紙上。
此時,正當張宣武從白沙河前線趕回縣城受命擔任城防司令一職時,從商丘受召而來的王仲廉同湯恩伯一道正在湯下榻的中國銀行樓上共進晚餐。湯恩伯似乎胸有成竹,一切都在不慌不忙中進行,與滕縣城內的臨戰緊張場面判若天地之間。
湯恩伯驅車來徐州時,途經王仲廉的家鄉,他為此拉開了家常:“本日道經貴蕭縣之王寨,離府上只有數里,向村民問及府上狀況,據云只有茅屋數間,薄田數十畝。你為何未置一點家產呢?”
對湯恩伯的關切,王伸廉笑了笑。
“足以證明你真正是為革命而不顧家的人。”
在這樣的氣氛中,王仲廉從湯恩伯那裡知道的前線的戰況是:
正面之敵萬餘人,其主力圍攻滕縣,另一部迂迴至滕縣東南之南沙河附近,與第四師先頭部隊接觸中。22集團軍尚有殘部四五營困守縣城,但城外各陣地都被敵突破。敵沿鐵路南下之三、四千人,先頭達滕縣城南之南沙河,並向臨城急進。另有敵主力五、六千人似在滕縣城東桑村附近,有窺棗莊、以側擊湯部的企圖。
於是,湯恩伯根據這樣的情況決定:因為89師尚未集中完畢,我軍所期望在滕、鄒間與敵決戰的計劃,必須變更,以求在臨城附近與敵決戰。王仲廉則令該師的先頭部隊佔領官橋,扼守鐵路正面,掩護主力集中。
這就是說,湯恩伯已經自作主張不再執行對滕縣增援的命令。
22集團軍就這樣被出賣了!時間是在3月15日夜,而這一切,孫震被矇在鼓裡,滕縣浴血奮戰的守軍更是被矇在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