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懷瑜自顧自的坐下,也不答話,自斟了一杯合歡花浸的溫酒,搖頭嘆道:“這場雪可真是大,不少地方都受災了,父親可有得忙了。”
杜懷瑾沒有說話,面色淡淡的,似乎不甚在意的模樣,杜懷瑜見著眼珠子轉了轉,笑道:“你可知今日娘去哪裡了?”杜懷瑾飲了一杯酒,神色不動,笑罵道:“我又不是大羅神仙,如何知道?”福王妃今日一大早便盛裝出門去了,神神秘秘的,也不提起要去何處,杜懷瑾卻是知道的,昨日杜水雲就歡呼雀躍的提起要去參加沈家三小姐的及笄禮。他這樣說,不過是為了避嫌罷了。
杜懷瑜見一向機靈的三弟也不知道,就眨了眨眼,笑道:“聽說娘去沈家,給人做正賓去了。”杜懷瑾淡淡望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母親的心思他再明白不過,無非是為了自己的親事,想到此處,杜懷瑾唇邊泛起一絲苦澀的笑,一仰頭,一盞酒一滴不漏的被他飲下。
這場盛大的及笄禮很快就傳遍了金陵城,及笄禮的正賓是福王妃,及笄禮用來挽發的簪子是太后賞賜的,就是及笄禮的有司,也是大長公主的兒媳,眾人說起沈家三小姐的口氣,無不是好奇又羨慕,只覺得若是自家女兒能有這樣的榮耀,真真是死了也甘願。
沈府上下看沈紫言的眼光又多了幾絲不同,比起往日更多了幾分殷勤,不多時卻漸漸有了訊息傳出來,沈二老爺要續絃了。這事無異於一個驚雷,給那些百無聊賴的後院丫鬟婆子們添了些談資。
沈紫言也聽說了那些流言蜚語,搖頭苦笑,“這還是沒影的事,就說的和真的似的。”心裡卻想著前幾日許尚書到訪的事情,記得那日父親喝了不少酒,紅光滿面的,似是有什麼大喜事一般。
沈紫言臉上的笑容漸漸有些飄忽不定,該來的到底還是擋不住,迴避也不是長久之計,沈紫言私下就對墨書等人嘆道:“看這光景,只怕不多時我就會有繼母了。”墨書的眼中多了些憐惜,又有些無奈,“既然如此,我們也要有精神頭才是。”
這兩年,因沈二老爺一心在朝政上,對沈府大大小小的事情也不多問起,沈紫言早已在內院各處都安插了自己的人,就是外院,也有不少親信,就是為了等待這一日的到來。若這繼母是個好相與的,能善待沈青鈺,自然是二話不說的慢慢將這事情移交給她,若是個心思不正的,沈紫言也早已做好了準備,能握著一日就是一日,最好是將其架空,只要能捱過沈青鈺長大,一切好說。
只不過,也有一處為難,沈紫言輕輕撫額,她如今也十五歲了,最多兩三年,也就會嫁作人婦了,沈紫諾也有十七了,都庇護不了沈青鈺幾年了,說到底,還是要他自己學會自保。這兩年沈青鈺也算是有進益了,連沈二老爺這樣期望甚深的人,也對沈青鈺再無二話。
果然,開春的時候,傳來的訊息,沈二老爺即將迎娶杭州知府的胞妹進門。沈府上上下下都開始忙碌起來,沈紫言望著掛滿沈府的大紅色帛布,心裡微微有些酸楚。離母親去世,也將近三年了。
卻見沈青鈺身邊的趙媽媽滿頭是汗的奔了進來,還未說話便跪在了地上。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芳菲(二)
第七十一章 芳菲(二)
趙媽媽光潔的額頭上滲出了細細冷汗,渾身抖如篩糠。
沈紫言心裡咯噔一跳,說話的語氣變得有些急促起來,“可是二少爺出了什麼事?”
趙媽媽重重的磕了幾個頭,惶恐的說道:“三小姐,二少爺不見了”
不見了?
平白一個大活人,怎麼會不見的?
沈紫言一眨不眨的盯著她,“你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到底是怎麼不見的,又是在哪裡不見的?”那趙媽媽急得滿頭大汗也顧不上擦拭,道:“二少爺從學堂裡回來,就說要喝酸梅湯,奴婢想著那勞什子是個收斂的物事,二少爺又生得嬌氣,就去廚房讓人在裡面加了點花露,誰知道等奴婢端著一碗酸梅湯回來時,在房中服侍的丫鬟都說二少爺等不及,帶著個小丫頭去了廚房。奴婢又急急忙忙的去了廚房,也沒有二少爺的蹤影。一路上順著去廚房的路尋找,也找不到人……”
沈紫言的目光冷了冷,“那小丫頭呢?”若是那小丫頭在沈青鈺身邊,好歹也多了倚靠,就是走失了,也走不了多遠,若是那小丫頭半途回來了……
趙媽媽忙道:“那小丫頭叫阿橘,平素裡最是機靈的,她也沒有回來。”沈紫言心頭略松,心裡迅速飛轉過千百個念頭,苦苦思索沈青鈺可能去的地方。房內陷入一片死寂。
墨書上前一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