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的密旨。以他對東宮的友善態度,也不會玩什麼虛頭巴腦的故事。何況他剛才就說得很清楚,只要東宮力行考成法,他就願意致仕讓賢,而且皇帝也已經同意了。
李遇知的底線,應該就在這裡。
但是皇帝的底線又在哪裡?
朱慈烺很清楚自己皇父的情商和政治智慧。
在家庭上,重視親情,溺愛子女,有時候比周後還更像一位慈母。只要自己不做出太過分的事,光是京師救駕一事,就能保證十年國本之位不動不搖。
在政治上,崇禎能忍,能讓,懂得捨棄。缺陷在於不敢擔當責任,叫得兇,做得少。只會讓人去做,卻不知道自己如何帶人去做。
“若是沒有國家財權,連官員俸祿都發不出。”朱慈烺直截了當道:“我要主戶部事。”
“老臣可以與殿下一道薦孫傳庭出掌兵部。”李遇知微微搖頭道:“我也可以勸倪元璐讓賢,但殿下又打算以誰人出任戶書?”
倪元璐也是李遇知當年舉薦的,可見在這個朝堂上,活得久點總有很多便利。
“呵呵,我要用女官。”朱慈烺微笑道。
李遇知嗬嗬笑了一聲,道:“用女官雖不算是離經叛道,但也確實是驚世駭俗。殿下。內外不分,恐非社稷之福啊。”
“我現在才是內外不分。”朱慈烺笑道:“如果能讓我的女官出任朝官,她們就是真正的國家大臣,不是內官了。”
李遇知沉默了。
“老臣會派人轉達陛下,不過臣以為,這事從大說。可謂紊亂朝綱;往小說,也是行出於眾。殿下或許應當慎重些。”李遇知雖然沒有激烈反對,但顯然在內心中豎起了一道牆。他還有一點沒有說出來,如果“女丁科”能夠出任國家六部堂官,那就是開了一條新的晉身之路,直接削弱了科舉,是與天下士林為敵。
天下讀書人,可以不要頭髮,但不能沒有科舉!這是他們畢生所追求的信仰所在。
李遇知深知朱家皇帝的性格遺傳。大臣越是反對的,皇帝便越要堅持。有時候甚至是以堅持反對為樂!若是皇太子自己認識到了這點,想必會“避敵鋒芒”。若是沒意識到,卻被自己點破,難免會激發挑戰天下的逆反心理……所以還是不說為妙。
朱慈烺看出李遇知的疲憊,點頭表示同意,命人送李老先生出去。從李遇知的遲疑中,朱慈烺當然知道這位老先生考量的深度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深。恐怕已經看到了自己針對科舉的真實目的。
只要有科舉一天,就有同年、座師、宗師、門生、弟子……不將這片人際網剪開。再好的政治框架都經不住腐蝕。即便清明一時,用不了多久也會故態復萌。而且如今進士科說穿了是考主觀題,會試主考按慣例是內閣次輔,他的政治立場和學術傾向在士林中不是秘密,故而勢家子弟總能投其所好,而寒門學子又去哪裡知道這些?
到了崇禎一朝。周延儒以首輔之尊竟然破壞慣例,徇私舞弊,這更是科舉制度崩壞的徵兆。
但是,與天下士子為敵,自己的力量終究還是太弱了。
朱慈烺送走李遇知。拉鈴召陸素瑤進來。
“準備一張躺椅,鋪軟一些,以後給李先生專用。”朱慈烺檢視著日程表,又道:“坤興入見的事再往後排,我明日要見近衛三營的營官和千總。”
單寧的預備營在經歷了剿匪之後,也算是見了血,終於轉為第三近衛營。單寧為三營營官,授上校軍銜。雖然比蕭陌、蕭東樓低了一階,但他的確沒有二蕭的戰功,對此也覺得理所當然。
比較麻煩的是三營的三個千總,分別委任了惠顯、牛成虎和左光先。從履歷上看,這三個都是勇氣之將。然而從目前的反饋來看,三人對於屈居單寧之下都表示不滿,對於定銜低於另外兩個營更是很不愉快。
這樣的心態讓朱慈烺很不放心,所以將三營拉到了東昌府,策應駐紮濟南府的一營,佈置西北防線。
在招遠方向,閔展煉已經開始編練新的預備營,而且樂夏以東的山賊土匪基本已經肅清、招撫、安置。用不著屯駐過多兵力。
“殿下,公主就在臣的職房,還是見一面吧。”陸素瑤為難道:“已經推了三日了。”
“我記得今晚吳、孫二位先生要來的。”朱慈烺抿了抿嘴唇,道:“這樣,二位先生到了就傳進來,沒到之前先讓坤興過來。燙塊帕子進來,熱一些的,我要洗把臉。”
陸素瑤福身而出,心中暗道:殿下對待大臣真是無微不至,對待自己的妹妹卻有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