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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時朱墨套印法已在江南傳開,色澤分明。如今較少有人能做四色套印,銀行只需將能夠進行四色套印的作坊買回來,再嚴禁民間用朱墨套印之外的套印法,偽造的問題便無需擔心。”蔣臣道。
朱慈烺點了點頭:“油墨和棉紙我已經分別讓陝西和蘇州去試做了,應該不會耽誤太久。”
“如此更加可靠了。”蔣臣放心道。
紙幣防偽與紙幣流通是孿生兄弟。宋元時以嚴刑峻法來抑制偽幣,朱慈烺非但要從法理上扼殺偽幣,技術上的壟斷也是必須的事。想他前世。國家為了防止偽幣,連彩色影印機都要控制,何況這個時代還沒能做到技術上的明顯代差。
用先進的四色套引法、以棉短絨為材料製造的鈔票紙、用焦油配置出的油墨,分別來自三個省份的最高階別的保密技術,三管齊下,讓製造假幣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尤其是陝西的油墨,其原料是石油。提煉猛火油之後留下的焦油在別處不可能有,屬於朝廷控制物資。分量都是要入冊的。除了紙幣廠和朝廷控制的印刷廠能拿到油墨,民間印刷作坊不可能拿到。除非他們肯花海量的資金去研究煤焦油。
對油墨的控制會影響金屬活字印刷的推廣普及,但相對文化的進一步爆炸,紙幣顯然更為重要。朱慈烺有時候甚至覺得有必要將所有印刷作坊都收歸公有,就如前世的國家一樣。但考慮到江南民間的抵制,終究還是將這個計劃放在了後面。
“最初發行紙幣,範圍一定要控制好。建立信用為第一等要務。寧可慢些,不能求快!”朱慈烺關照道。
蔣臣覺得皇太子對紙幣過於謹慎,劃定的流通範圍也太過狹窄,根本不能體現出紙幣的優越性。像這種利器,就應該拿到南直去大量拋灑。換回白銀……然而皇太子劃定的範圍是:軍中與犯官,以及少部分職官。
張家口屬於“特區”,是民間商販唯一可能換取紙幣的地方。
朱慈烺有自知之明。首先是他的經濟金融知識不足以自成一家,充任貨幣之父。其次是通貨帶來的社會影響實在太過巨大,必須嚴格控制貨幣發行量。他雖然背得出發行量的計算公式,即:商品價格總額除以同一單位貨幣的平均流通次數,但是這兩個關鍵的數值又是如何來的,他就完全不能揣摩和統計了。
軍中較為封閉,戰士不到退役或者因傷轉業看不到自己餉銀,故而用鈔票與銀子的效果一樣。朱慈烺決定先設立軍中特供商鋪,只收鈔票,讓戰士習慣用鈔票購物,建立對鈔票的信心。作為最忠誠於自己的力量,戰士對鈔票的牴觸和懷疑應該是最少的。
犯官從最初就領取糧票形式的生活費,直接換取糧食,並沒有聽說有大的瑕疵和紕漏。如今用鈔票給他們增發半薪,對他們來說鈔票若是能用,則是福利改善;若是不能用,自己也沒損失,繼續煎熬生活,等待脫罪之日,所以犯官群體的排斥性也不會過大。
最後便是少部分東宮侍從室出身的職官。
他們原本都是小知識分子階級,在原來大明體制之下絕不敢想象能夠穿上官袍。這些人跟著皇太子走已經有了一定的慣性,就算不信任紙幣,也該信任皇太子;就算連皇太子都不信任,也得裝出信任支援的姿態。用鈔票可以優先買到馬車和平板玻璃,少量的官窯瓷器,以及平價糧食,這對於他們來說應該足夠了。
只是為了保證他們的辦事積極性,朱慈烺仍舊決定以獎金的方式發放鈔票,其他俸祿不變。這也是沿用國朝慣例:官員的工資中有白銀、實物,以及少部分的寶鈔。
張家口有大量積存的貨物要出手,滿足流通環節的必要因素,故而屬於特區。商人賣了糧食布帛等生活必需品之後,收取了鈔票,轉而在張家口再花出去換成他們需要的廉價貨物,沒有任何風險,但信心就是在這個迴圈中得到了建立。
“殿下,能否提前將鈔票繳稅辦法通告全國州縣,即便他們見不到鈔票,也該有個印象,以免未來失據。”蔣臣道。
若是有商人將鈔票帶出了張家口,而偏偏又跑去本地官府那裡納稅,如果能夠繳納成功固然是平安無事。如果當地官府不認識鈔票,那麻煩就大了。
“待樣鈔做好之後,可以每縣發一套,讓縣中有個底子。”朱慈烺道:“你可以向姚桃要些人,但主要還是得自己培養些人。大明兩京十三省,十五個分行行長得謹慎甄別,確定人選。”
分行設在省級布政司,下面的府縣還有支行、營業所,如何保證人力資源的充沛才是最大的問題。蔣臣面色凝重,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