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得教育,畢業之後就能入仕。簡直是國子監的待遇。
當永王從軍的熱議漸漸平息,深秋的氣息也漸漸來到了京師上空。就在人們在慶祝收穫的時候,新的輿論炸彈爆炸了。
原大都督府總訓導部少校訓導官李邦發自願退役,被委任為順天府府丞。
李邦發原本只是希望藉助家族勢力取得一個地方知府的職位,好讓他在本府推動“漢社”理念。誰知道這件事驚動了皇太子殿下,親自關照吏部,實授順天府府丞。
雖然從一把手變成了佐貳官,但順天府本身的地位與外省的參政一級。全國各府的長官都稱為知府,惟獨順天府長官官稱府尹。其他各府的佐貳官為同知。順天府的佐貳官為府丞,由此可見一般。
“一個少校竟然可以轉正四品的文職!這還有體統可言麼?這讓天下讀書人何其心寒!”
這種論調並非某個人的一家之言,而是代表了從京中到地方的許多人。
試想一個仕途順暢的讀書人二十五歲釋褐——這已經十分不易了,如果沒有選為庶吉士,則要觀政一年,然後授予實職。一般而言實職是在七品,三年一考,三考考滿能做到一府黃堂。也就是四品上下。也就是說起碼要經歷十年宦海風波,且異常通達。沒有任何波折,才有資格成為順天府丞。
李邦發才從軍幾年?
這不是捷徑又是什麼?
世上最不公平的事並非捷徑的存在,而是別人有捷徑,自己卻沒有。
當這個聲音越來越大的時候,自然會有人發出怨言:天子如此輕視讀書人,那咱們都去當兵好了!
怨言就是如此。缺乏理智,錯誤的評估自己。
首先,並非人人都能當兵,還需要體檢合格才行。
其次,讀書人已經不稀奇了。
“朝廷去年在教育上花了歲入的百分之二十。每收上來五兩銀子。就要拿一兩花在教化百姓上。又在各縣、村、鎮設有蒙學,在府有鄉學,在省有學堂,在全國則有大學。優渥尊師,厚幣奉道,如此天下誰人不是讀書人?
“如今國家法令日嚴,人人皆要登記服役,保家衛國。此令之下,人人皆是武人,又何以別目視之?”
崇禎帝已經吃完了早膳,攤開《京師日報》,第一眼就看到了登在頭版的社論。標題便是《駁腐儒之武卑於文》。他看完了全文,見兩個兒子也停下了筷子,便將報紙交給了身邊的王承恩,命他讀這一段。
朱慈烺聽了微微側首,道:“這話說得有見識。”
崇禎道:“這事倒讓朕有些看不透了。你就不擔心武將介入朝政,日後有臣強主弱之禍?”
“父皇,”朱慈烺答道,“誠如此人所言,日後我大明絕大部分的百姓都有服兵役的經歷。而且從年齡、經濟條件而言,會有很多人在讀完鄉學之後進入軍隊,積攢讀大學的學費。如此一來讀書人本就是武人,武人要進入朝堂也是以讀書人的身份,不會再有前朝那班涇渭分明瞭。”
讀書人對武人最大的誣衊就是武人不讀書,不明理,逼得一代軍神戚繼光都要扮演“詩家”的角色。
“兒臣一直以為,故宋尊文抑武是極蠢的。”朱慈烺笑道:“要是擔心武將不明理,那麼就像教育讀書人一般教育武將不就行了?”
崇禎微微頜首。兒子實行的義務教育和義務兵役,直接打破了傳統的文武分界。假以時日,天下沒有不學之徒,也沒有不服兵役之人,就只有在官職上有所區別,而本質上卻都是能文能武,亦文亦武,可文可武,誰還能歧視誰?
“人皆有專長,使千里之駒行獵狗之事,終究不堪。”崇禎心中仍舊存疑。
“父皇,天下有多少千里之駒?”朱慈烺反問,又道:“我朝立國三百年來也就出過一個王陽明,而讀書人卻有多少?義務兵役制度或許會讓一個天縱之才戰死沙場,但其損失與國家獲得的收益相比,卻好比灰塵之於泰山。”
“而且天下興衰若是寄希望於一人,絕非明智。”朱慈烺道。
崇禎知道在這點上兒子與自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的。他相信人人皆可為堯舜,但兒子卻相信定名止分。如果沒有國變在前,他大可以耐心地教育皇太子,讓他“成熟”起來。然而國變以來,父子關係變得詭異非常,兩人之中反倒是皇太子經常扮演者“教育者”的角色。
從現在的結果而言,皇太子的確有這個資格來教育他。
他執政十七年中,沒有一年的歲入達到崇禎二十一年的高度。而國庫開銷除